她終於被徹底趕出來了。
兩個黑貓警長一個拉,一個推,一直把她送到候車室門外的最後一個台階下。
第一個教訓她的就是車站廣場上那日落前的冷風!它們從樓巷間,車頂上,猛然卷起葉片、糖果紙、沙子,煙囪裏飛落下來的煙灰,鞭尾似地往她臉上、身上抽去。
她趕緊裹緊那身舊格衫兒,盡量不讓風兒鑽進裏麵去。
冷酷的風,該死的風,拉不動她的上衣,就一個勁地撕著她的褲腿,拚命往一邊摔去。
討厭的風,肆虐的風,不知從那兒把街上的烤羊肉烤饟的香味,油炸水餃,炸麻花的刺啦聲和香氣,一陣一陣帶給她的耳朵和鼻子。
本能的食欲,幾天以來總沒有這樣強烈到使她無法控製的程度——身上所有活動著的消化、吸收係統,一齊向她發出強硬的驅使,撕割!
她的雙腿不由自主地走到一個烤饟的維吾爾族大娘跟前:“大媽!”
她不懂她的話,拉拉頭上的藍頭巾,抬頭看看,知道她準是餓了,給了她一個荷葉一般大的黃油油的熱饟。
她沒有馬上吃,而是馬上哭了!
她要對她磕頭。
她不懂。
她走了,走到一個避風處,吃了一半,便越吃越慢,越咬越小,每一次隻用牙尖咬那麼一點。最後小心翼翼地放到背包裏。
接著,她便下決心,準備在避風牆腳下,望著星星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