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挨著背包坐下。
肚裏有半個饟,心裏也不那麼慌了,手也不那麼抖了。
開始想起事了。
她想想來新疆這一路上,眼淚又下來了!想想到了新疆以後怎麼辦?在哪兒落腳?自己該往哪兒走?她歎了口氣,揩揩眼淚,又不哭了。
她剛在被上枕下去,忽見一輛馬車得得得地跑過來。
車上一個小小的矮老頭,身穿黃羊皮大衣,棕色大衣領在高高地豎著,圍起他的頭。頭上一頂舊黃軍帽。他雙手抄著鞭竿抱在懷裏,眼睛眯著,什麼也不看,像在算著賬。
“大爺!”
他一下沒有看清人在哪裏叫:“籲!”
他勒住馬時,車已離叫他的人老遠。
他回頭看看,才看清牆根下坐著個要飯的。
“你叫我?”
“嗯。”
“叫我幹啥?”
“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為何要叫他一聲,是要向他求救?討要?還是看錯了人?
他對她看看,怕她是瘋子,又要策馬趕路。
“你家很遠嗎?”她又問。
“不,不很遠。”他轉過大衣領中的臉,“你要坐車嗎?”
“嗯。”
“你到哪?”
“我不知道!”
“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嗯。”
“你老家在哪?”
“巴東。”
“哪個巴東?”
“四川巴東。”
“你是四川人?”
“嗯。”
“到這兒來奔親戚?”
“不是。”
“那你來幹啥?”
“我來幹活。”
“幹活?幹什麼活?”
“什麼活都幹。大爺,你家在哪兒?”
“在馬勺子。”
“馬勺子?”
“嗯,你在馬勺子有老鄉?”
她剛要說,停了一會:“有。”她站起來,“大爺,我想跟你的車。”
他看看天,天不早啦!想了一會兒:“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