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音音肚裏這孩子就是沉得住氣,到現在還一點動靜沒有,全不顧別人怎麼熱心期盼他的降世。
鍾媽媽還怕音音急躁,安慰她說:“這貴人來得都遲,夫人可不用心急。剛才翻曆書本子,往後十來日裏全都是好日子,尤其是十六那日,日子特別好的。要是夫人能趕上那天再生,可就再好不過了。”
音音就笑,鍾媽媽確實很會說話。
坐在屋裏也沒意思,在院子裏走了兩圈兒也沒用多大功夫,這麼坐著著實無聊。
“把針線匣子搬過來吧。”
鍾媽媽忙說:“夫人這會兒可不能做費眼睛的活計。”
事實上針線剪子這些東西從音音有孕起就不再讓她碰了。
音音說:“我知道,可是閑著沒有事情做,我想打條絡子。”
鍾媽媽一想,打絡子倒沒事兒,不怎麼費事,倒沒有再勸阻她,而是讓人把針線匣子搬了過來。
打絡子的線繩一搬開,真是琳琅滿目色彩繽紛,看得人眼花繚亂的。音音挑了石青和鬆綠兩色,又揀了些黑珠兒線和銀絲線出來,鍾媽媽就知道這是要給爺打的。
音音要打的是個菱形的同心如意結,線繩粗,撐得起形狀,所以結很容易就打得飽滿方正。有了大致形狀之後,音音就開始用銀、黑二色線纏繞在上麵。她做得很仔細,不緊不慢的。本來就是為了打發時間,好讓自己不要那麼胡思亂想,當然不用趕著做了。等到吃晚飯的時候,這項浩大工程還沒有完工。中間她用了飯,散了步,歇了中覺,陪何氏說了話,真正用來做活的時間七減八湊的,其實並不算多。
音音決定,如果明天長帆還是不回來,那她明天再找出金線啦珠子啦這些東西來做其他手工。比如給自己串一串珠子做抹額、做腕珠都行,要麼給長帆做個圍勒或是拴荷包的係繩。
結果躺下之後她就莫名的覺得有點兒心慌,氣促,還覺得熱。這會兒的節氣已經燒炕了,音音隻當是炕燒得熱。
這麼迷迷糊糊勉強睡到半夜,音音被肚子給疼醒了。
她心裏激靈一下,然後竟然還有種詭異的放鬆感。
終於要生了。
終於是有動靜了。
要是再不生音音也要發急了。她以前就聽人說,懷孕到了日子之後,羊水會越來越少,對孩子是很不利的。到時候隻怕得以外力催產,比如喝催產湯,針灸什麼的,那時候對大人和孩子也都有害處。
院子裏是有人徹夜不睡待命的。一聽說要生,頓時全都爬起身來預備。鍾媽媽鎮定自若,指揮分派。什麼人燒水,什麼人伺候,各司其職井井有條。小廚房裏已經攏起來的爐灶重新通開,燒水做吃的,還打發人去請太醫來侯著。
這麼一番折騰,府裏其他人當然也知道了。
音音知道這孩子不是一時半刻就能生下來的,沒見黎氏都生第二胎還生了一天一夜嗎?從陣痛到生,中間的過程可能是幾個時辰,甚至聽說有人陣痛拖了兩三天的。那要是不吃東西,哪來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