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一般小說和電視劇的劇情發展,女人一旦喝了酒,必定酒後亂性。
但可惜我沒有,不僅如此,甚至我睡醒後發現,自己居然是被人直接裹在被子裏的,衣服沒脫就算了,居然連鞋也沒脫!
好在我也沒有酒醒斷片兒的習慣,雖然有的記憶有些模糊,卻也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周堯家裏,所以麵對這種場景也還算能夠接受。畢竟周堯那個大男人不像是會將我弄得舒服妥帖,再準備一杯蜂蜜水放在我床頭的人。
不過讓我難以接受的是,他的別墅如此之大,房間如此之多,他……他……他還要在我這間房裏的浴室洗澡!而且現在還堂而皇之且半裸地出現!
我剛剛回憶昨晚的情景有些入神,根本沒注意房間內浴室裏的流水聲,所以當周堯大大方方地開門走出,大大方方地站在我麵前,且大大方方地裸露上半身給我看時,我還真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精壯寬厚的胸膛赤裸著,不時有從發梢滴下的水珠滑過,一路蜿蜒向下,最後順著整齊的腹肌,消失在腰間的浴巾處。周堯似乎一丁點也不在乎這種小細節,就算麵對我如此強烈的目光,他也依舊平靜地立在那裏,隨意地拿毛巾擦頭發。
為了掩飾心底的異樣,我格外大聲地喊道:“你你……你大早上的來我房間洗什麼澡啊!男女授受不親是我大中華的傳統你忘了嗎?”
周堯似乎聽了什麼笑話一般,漆黑的眼睛泛出一絲輕慢的笑意:“那你昨晚哭著喊著要和我一起睡時,想到這個傳統了嗎?”
我覺得自己一口血窩在胸口,憋著嗓子問:“我……要和你……一起睡?”
“還手腳齊用扒我的睡衣,無奈之下我隻好用被子把你裹起來,以防你再對我不軌。”
我那口血直接嗆到了嘴邊:“那……那我們昨晚,沒發生過什麼吧?”他的頭微微一偏,聲音中帶著漫不經心:“你覺得呢?”說完,他將手裏的毛巾忽地一扔,而毛巾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看著眼前還冒著濕氣的白毛巾,心底奔過無數頭羊駝。我憤恨地把毛巾拿下來,狠狠地瞪了過去。
哪知我的視線還未清明,我倒先感覺床邊一沉。
性感的、精壯的、高大的身子正背對著我坐在那裏,從身後看,脊背寬厚筆直,濕漉漉的黑發貼在脖頸上,襯得脖子越發白皙修長。美色麵前,我心裏的小鹿又開始亂蹦躂了。慌張間,我嗓音發緊地問他:“幹嗎?”他頭也沒回,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昨天折騰我那麼久,現在替我擦擦頭發難道不應該嗎?”
我心裏一顫,腦子裏堆滿了“折騰”這個詞。我下意識地拿起毛巾伺候他,小心翼翼地問:“我們倆昨晚肯定什麼都沒做吧?”話音剛落,我的手腕突然被他握住,他緩緩轉過頭來,漆黑的眸子看向我,目光深沉。
“你真忘了?”
“忘什麼?”
“你摟著我的腰一直在唱歌,歌名是什麼我不太清楚,不過歌詞大概是‘你到底愛不愛我?你到底愛……’”
我絕望地截住他接下來的話:“行了,別說了。”
他平靜地點點頭:“成,我不說,你說吧。”
“說什麼?”我有氣無力地問。
“說你到底喜歡我多久了。”
“……”
見我沒答話,他手臂忽地用力一拉,我一個不注意,整個身子都撲進他赤裸的懷裏。
四目相對時,他的眼裏含著輕淺的笑,開口時,聲音醇厚性感,還夾雜著一絲絲慵懶:“嗯?”
那一刻,周堯就仿佛是一頭獵豹,不動聲色,慢慢地向我靠近。
但顯然,我雖然好色,卻也知道有些色是不能輕易靠近的!
於是我掙脫開來,將毛巾猛地往他頭上一扔,大大咧咧地說:“就算你犧牲色相引誘我,我也不會和你訂婚扮演假未婚妻的!休想拿我當長期的免費擋箭牌。”
其實這也是我瞎猜的,雖說我覺得周堯有些變化,可我不可能自作多情地覺得這變化是因為我。我思來想去,唯一能解釋通的,也就是我說的事了。
不過也不知我說得對不對,反正他沒再糾纏,隻平靜地起身,扔下一句“出來吃飯”,便走了出去。原本我的心情還有些糾結,可一聽到“吃”這個字,我立馬就像充了電似的,匆匆去洗了臉後便衝出房間,直奔餐廳。
我進餐廳時,周堯正蹲在那裏給“你”弄吃的,而“你”倒也乖巧地趴在那裏靜靜地等著。晨曦初上,溫暖的陽光灑在他們倆身上,那畫麵還真是美好得讓人心動。
許是聽見了響動,周堯連頭都沒抬,抬手指了指身後的餐桌:“自己過來吃。”
他準備的是包子和牛奶,雖然這中西合璧得有點不太對,但我還是吃得很歡快。將所有東西一掃而光後,我抹抹嘴巴上的油,笑著說:“我吃完了,咱們去上班吧!”
是的,就算昨天我的世界已經塌陷了,就算我被我最好的朋友拋棄了,但今天太陽還是照常升起來了,我也就沒有資格消極頹廢。人不可能總活在溫暖舒適裏,有光明,有陰暗,那才是人生。況且,我還突然多了一位至親。雖然奶奶的身份從“熟悉的陌生人”轉變為“熟悉的親人”,於我而言也還有些別扭,可不管怎樣,我不再孤獨地存活於這世間,甚至還得知了“其實我沒有被拋棄,反而是因為家人太過愛我,才不得不放開我”這種消息,總歸還是開心大於難過的。我這邊正想著,所以完全沒注意到周堯,結果我一抬眼,便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瞧著桌上的空盤。
“怎麼了?”我問。
他看向我:“我買的早餐是兩人份。”
“呃,抱歉,平時八個包子就是我自己的食量……”我誠懇地看著他,“那不然,我把你的那四個……給你吐出來?”他的眼神變了幾變:“算了,其實我也不是很餓。你休息半小時,然後咱們跑步去公司。”“什麼!”
我沒聽錯吧,跑跑跑……跑步?從這裏跑步去公司?這裏距離周氏酒店少說也有二十公裏,就算我最近被公司晨跑活動鍛煉得已經可以隨便跑個五公裏不喘了,但也不代表我能直接跑個半程馬拉鬆啊!“你又忘了?”
“忘了什麼?”不可能是我求你帶我跑步的吧?別逗了好嗎?
“你說想大變身、大換血,想強大到不被任何人拋棄的程度。”
他說的這個我倒是有點印象,我確實說過想改變,但……
“我沒說過隨便跑個二十公裏去上班吧?”
他冷冷地看著我:“不想跑?那走時記得把行李和那條狗帶走。我不想跟一個不思進取的胖子同住一個屋簷下,順帶還要照顧她撿來的寵物。”
你贏了!
後來那二十公裏我咬牙堅持跑……哦不,是堅持走下來了。因為後麵我實在是喘得連路人都看不下去了,大家都以為我和周堯是小兩口,然後他是在對我變相家暴……麵對熱情似火的路人對他的施壓,他也不得不退一步,改說讓我快走。
然而就算如此,到了酒店後我也基本虛脫了,直接坐在大堂的沙發上,任周堯說什麼,我死活都不肯起來。
來往的員工似乎也都聽說了昨天周奶奶生日宴上的事,一個個看著我的眼神都變了。更有膽大的,目光在我和周堯之間曖昧地轉了幾圈後,直接道:“總裁夫人好!”
我嚇得小腿都要抽筋了!我抬頭向周堯看過去,瞪大雙眼問:“你就不管管?”
他隨便斜睨了我一眼:“又不是在叫我,關我屁事。”
“……”
就在我默默無語時,周堯的助理小張突然從外麵跑了過來,見到我們後連忙朝這邊奔來,邊喘邊說:“總裁!總裁!不好了!”
周堯眉頭皺了皺,說:“好好說話,天又沒塌。”
“是天塌了!倒不是咱們這兒的……”他說到這裏,目光複雜地看向我,支支吾吾好半天,“是 QG的董事長,也就是秦小姐的奶奶……昏迷住院了!”
去醫院的途中,我整個人的思緒都是亂的,各種畫麵交織著在腦海裏閃過,各種不好的設想也變著花樣地往我心頭壓。
周堯在一旁開著車,麵容倒還平靜。隻不過到了醫院門口時,他趁著我解安全帶的空當,握住我的肩,說:“可能是小張有些誇大了,你一定不能自己嚇自己,先去跟醫生打聽清楚再說。”
我機械地點著頭,不想再浪費一分鍾,開了車門便直奔重症病房。我進去時,周堯的奶奶已經守在了床邊。聽見開門的聲響,她抹了抹眼淚,轉身朝我招了招手:“彎彎,你快來看看你奶奶吧。”即便在來的路上我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但如今看著她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裏……我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雖然怪她當年亂安排我和月末的命運,但其實我從內心深處對她這個親奶奶的突然到來,說到底也還是歡喜的。
那種感覺就好似我在餓得不行時,攥著錢去買東西,結果到了飯館卻發現錢丟了。我失望地原路返回,哪想讓人意外的是,那錢竟躺在地上沒被人給撿走!
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是何等驚喜和開心啊!
但現在呢,老天爺又開了個玩笑。在我正喜悅的時候,他卻給了我一巴掌……
我咬咬唇,平複了一下情緒,問道:“醫生怎麼說?”
周奶奶聞言又抹了抹淚,唉聲歎氣地說:“說她先是氣極,心髒病已經有了複發的現象,後又從樓梯上摔下來,碰到了頭,於是老病未除又添新症,所以……”
“從樓梯上摔下來?那是怎麼回事?”
這時,從病房外有人走進來,她手裏拿著熱水瓶,視線相交時,我認出了她是奶奶家的用人。
她看見我後也有些激動,眼淚“唰”地就流下來:“小姐,董事長她她……她會這樣完全是月末小姐搞的!”我和這個用人不熟,幾乎沒說過幾句話,所以這會兒她說出這話時,我壓根兒就不信。我怒瞪她,嗓音提高了好幾分貝:“你胡說什麼!月末早就離開覃家了!”“確實是這樣,可昨天她又回來了呀。 ”她越說越傷心,眼淚直流,“早知道我就該攔著她,不讓她見董事長的。她來的時候說找董事長有事,我心想再怎麼說她也是在覃家長大的,也不敢太阻攔,所以就放她去見董事長了……沒想到……沒想到……”
就算明白她沒有理由說謊,我也還是不太相信。畢竟我印象中的那個月末,就算她平日裏再怎麼毒舌刻薄,但心地也還是善良的。就算她恨奶奶,恨整個覃家,也不至於把奶奶弄到昏迷不醒!
所以聞言我二話沒說就拿出手機撥打了她的電話,聽筒裏傳來冰冷機械的“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時,我又不甘心地跑出病房,想去公寓找她問個清楚。
周堯擋在門口攔住我,聲音低沉地說:“你冷靜一點,以你現在的狀態,去了又能問出什麼呢?況且就算你去了,她會說實話嗎?”
我深吸一口氣,不知打哪兒來的自信,十分篤定地說:“月末她不會騙我的,就算她不說,她也不會騙我的。”
事實證明,我的這份自信還真是對的,月末她確實沒有騙我,甚至連讓我受騙的機會都沒給我,而是……直接消失不見了。
之前的公寓被她換了鎖,我不甘心,便找來開鎖的人,打開一看,裏麵一丁點人氣都沒有。房間裏的家具上都罩著白布,滿室清冷,要不是我昨天剛從這裏搬出去,我還真要以為這裏已經幾年沒住過人了。
接連的打擊讓我整個人像是墜入冰窖一樣,我甚至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了。如果不是周堯在身邊扶著我的肩膀,可能這會兒我已經癱坐在地了。
我明白,越是這種時候,我就越不能倒下,我得趕緊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奶奶昏迷了,或許整個覃家,甚至整個 QG都在等著我這個未來的接班人……
可……可我就是抑製不住傷心,甚至傷心到連三餐都吃不下的程度。那之後的幾天裏,我每次隨便照照鏡子,都會發覺自己瘦了一圈。每到這時候我都會在心裏自嘲:看哪,其實這世間根本就沒有減不掉的肥,隻有不夠難過的心。
我昏昏沉沉地過了大半個月,直到周堯帶了份文件回來,我才稍微打起點精神。
他坐在沙發上偏頭點煙,猩紅的煙頭燃起後,他黑亮的眸子看向我,平靜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漫不經心。
“QG的股票已經從一周前就開始下滑了,原因你應該知道吧?董事長無故住院,偌大的公司無人接管,很多大項目找不到合適的人洽談。你要是繼續這麼要死不活下去,過幾天就可以直接替你奶奶宣布公司破產了。”
我心頭一驚,這問題太嚴重了。我之前雖然考慮過這些事,卻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真的去麵對。況且我現在就算有心,也無力啊!我隻是個教英文的,甚至從畢業到現在連一份正經工作都沒做過,每天打交道的人和事也都極有限。如果現在讓我來管一家偌大的企業,掌管它的未來,我肯定不行啊!
我沉默的時候周堯就一直看著我,單手搭在沙發上,任由指間的香煙靜靜地燃燒。
末了,他抬手猛吸一口後,隨意將那大半截煙摁滅在煙灰缸裏。他幾步朝我跨過來,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掌微微抬起我的下巴,聲音嚴肅低沉地說:“這是你變強的第一步,你要踏出去,也必須踏出去。”
“我……”“別說你還沒準備好。 ”他頓了一下,看著我的目光越發深沉,“大家都一樣,懵懂地上路。經驗這種東西,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有了。”他這話說得平靜自然,不由得讓我聯想到他剛剛接手周氏的場景。我雖然沒親眼看到,可猜也能猜到,那肯定很難。沉默間,他忽地又將我的臉抬起,目光專注地看著我:“秦彎彎,現在不是你行不行的問題,而是你必須行,懂嗎?”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這才滿意,抬手看了看腕間的表,鬆開了我,說:“我讓人送了幾本公司管理與紅酒方麵的書,你準備一下,半個小時之後開始培訓。 ”就這樣,我半推半就地被周堯推上了一條不歸路。
哪想我這邊還未來得及感慨,那邊就先被嚇到了。
半個小時後,我看著幾個周氏員工一個個抱著碩大的紙箱進來,並且將箱子裏的書倒在茶幾上。當那些書堆成一座書山時,我真的不能忍受了。
我顫抖著手指了指那些書:“這……這……這叫幾本?”周堯單手搭在沙發上,長腿疊起,姿態散漫地翻著其中一本書。
他說話時頭也沒抬,語氣平淡:“跟我當初看的那些比,這當然是幾本。”“神和凡人在本質上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好嗎?”
他聽完,悠悠地抬眼看向我:“你沒有管理基礎,也分不清紅酒的品質或是生產方式,甚至連上等幹紅與普通幹紅的區別都喝不出來……要學的東西那麼多,就這幾本書還多嗎?”行!所謂的專業管理書或是紅酒品鑒書我都看,也學,可其他的又是什麼啊?!
“這是什麼?”我深吸一口氣,撿了一本最上麵的書遞到他的麵前,“這些關於‘女子的形態美’的書,也是管理公司必須看的?”他眉毛微微一抬,倒是撇得幹淨:“那是奶奶準備的,說是你進入QG後,儀態優雅得體是必需的。”我上下看了看他,指著他那身夾克外套和牛仔褲:“那你這儀態和搭配就優雅得體了?”他嘴角一揚,眼底浮出散漫的笑:“我不聽她的。”“那她怎麼知道我就會聽她的呢?”“你可以不聽她的,但你肯定要聽我的。”我瞪他:“就算你長得帥,可你也不能自信得不要臉吧!”他單手撐著下巴,英俊的臉龐朝我湊近一些,語氣中帶著一股輕慢勁兒:“你不記得了嗎?現在你所有的經濟來源,靠的都是我。”
他不說我還沒在意,一說我倒是嚇了一跳!
是啊,雖然奶奶公布了我的身份,外界也知道我是覃家的正牌大小姐,可我還沒來得及回覃家,奶奶就倒下了啊,一切財務都沒交給我,甚至連個銀行卡密碼都沒說過!
我絕望地看著周堯,心裏暗罵道:賤人,算你狠!
“不過奶奶的話我也覺得不太靠譜,她想讓一隻肥鴨子立馬進化成白天鵝,這顯然有些困難。”
說完,他忽地俯身朝我靠近,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我的胖臉左看右看,溫熱的氣息灑在我的鼻尖。
空氣中莫名有種曖昧的氣息。
其實我老早就覺得周堯有些變了,但歸根結底哪裏變了我又說不上來。
似乎自從那次奶奶公開了我的身份後,他就有了改變。雖然對外他還是那種冷峻平靜的模樣,可一旦我們單獨相處時,他就會多了股任性勁兒。
對,就是這個詞——任性。
他以前不會隨便輕易地靠近我,每對我說一次話幾乎都沒超過三句,看我的目光永遠冷冰冰的,我說什麼、做什麼更不會讓他有任何多餘的反應。
可最近不同了,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雖然表麵上依舊不在意,但總能在不經意間提醒我或是教我該做些什麼。還有,他跟我說的話多了,肢體觸碰多了,語氣和姿態也完全換了種模樣,甚至我還覺得,他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那感覺,就好像在河邊悠閑拋餌的漁夫,靜靜地、勢在必得地等待著魚兒上鉤。
這種感覺我說不上好與不好,可終歸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他低沉清冽的嗓音再次響起,悠悠地將我拉回現實,“先減肥倒是應該的。所以,以後學習加減肥,要一起進行。”
其實在我的世界裏,“減肥”這兩個字幾乎是不存在的。我覺得人就活這一輩子,該吃吃、該喝喝才是王道。為了應付別人的審美來折騰自己,到頭來嘴巴和胃都不開心,這多不劃算啊!
但顯然周堯並沒有和我開玩笑,自從那天開始,我基本就進入了魔鬼訓練模式。
我每天早上六點準時被周堯叫起床,閉著眼睛打著哈欠洗漱完畢後,就趕緊去吃早餐。當然,這所謂的早餐也是減肥餐,什麼包子、油條、三明治啊,我連渣都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燕麥片、脫脂牛奶或者紅薯、玉米,就連加的配菜也是水煮青菜!
而慘絕人寰的早餐之後,便是跑步去公司了。那……算了,那畫麵太美,我都不敢回憶。
到了周氏後,我的肉體算是可以稍作休整了,取代它勞動的則是我聰明無比的大腦。
周堯替我規劃了學習進程,並且十分“負責”地監督著我。他幾乎天天都和我一起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偶爾從文件中抬頭看見我溜號、放空時,就拽一拽我的頭發以示警告。
於是那段時間裏,我基本養成了發絲一動就條件反射去翻書的習慣。
不過就算如此,我也會找機會偷懶。
就比如現在,我在看了三個小時的關於“如何與員工鬥智鬥勇”的書後,實在是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歎了口氣,可憐巴巴地求周堯:“總裁,總裁大人,總裁大大,總裁最偉大……您讓我休息一小時成嗎?我就睡一小時!勞逸結合才能事半功倍啊!”
他點點頭:“確實應該勞逸結合。”
這話聽得我心花怒放,還以為他終於撿回了一點泯滅的人性,哪知他才剛說完話,就變魔術似的從角落裏拿出一張瑜伽墊鋪上,揚起下巴指了指:“來吧,勞逸結合。”
“我說的勞逸結合是休息好嗎?不是動完腦就動身子好嗎?”
“小張說過一句話,靈魂和身體必須有一個活動著,挺有道理的,你記著點。”
我咬牙:“那句話明明是‘身體和靈魂總有一個要在路上’!”但顯然周堯沒打算放過我,他雙臂環胸,英俊的臉上浮現漫不經心的表情:“你要是不做,周末的麻辣燙就取消。”
我以獵豹的速度跑到了墊子上,一臉賠笑地問:“要做什麼?您說話!”
開玩笑,周末那頓麻辣燙算是我最近絕望的人生中唯一一點希望了,要是取消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他聞言,瀟灑利落地走到我跟前,原本插在口袋裏的雙手拿了出來,一邊看著我,一邊挽著衣袖。
質地精良的黑色襯衣被微微挽起,白皙結實的小臂露了出來。他抬手又解了兩顆紐扣,雙腿一彎,姿態自然地蹲跪在我麵前。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膝蓋,說:“仰臥起坐兩百個。”
我微張著嘴,生無可戀地躺下去,生無可戀地抬手扶住腦袋,接著生無可戀地……沒起來。
其實這真不怪我,平時我連基礎運動都很少做,更別提這種無氧增肌的高難度動作了。而且我渾身上下最胖的地方就是肚子,突然這麼折騰它,那成千上萬的脂肪不起義才怪。周堯看著我這副又蠢又窘迫的模樣,默默歎了口氣,接著將手遞給我,說:“來吧,我先拽你兩下適應適應。”其實我是有所顧及的,可無奈我真的起不來,隻好將雙手遞了過去。可我做著做著,氣氛就又開始微妙了。我隨著他的節奏起身,躺下,再起身,再躺下……他的手一直拉著我,五官在近看後,更顯清晰俊朗。他的呼吸輕淺,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灼熱。遠遠近近間,我們的氣息也多次交織。尷尬病徹底爆發前,我趕緊掙開,然後賠笑:“我可以了,可以了!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