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堯的效率很高,他將周氏的一切事務處理完畢後,便訂了兩張飛往巴黎的機票。
而我呢,去 QG也才短短幾天,雖說不像第一天那般如透明人,卻也沒什麼大事需要我親自處理。況且現在 QG最需要解決的,就是葡萄原料的問題。
所以拿到機票後,我絲毫猶豫都沒有,直接和周堯上了飛機。我們是當地時間晚上七點左右落地的,他似乎早就安排好了酒店,所以我們一出機場便有酒店接機員來接。一路都很順利,我們將行李放進房間後,便一起出去覓食。也不知周堯是不是瞧著我最近忒可憐,也沒怎麼提過減肥的事。倒是我自己,潛意識裏開始莫名地控製起食欲來,甚至吃飯前還會查一查食物的卡路裏。
最近經曆了太多,如果說我還是那個整天沒心沒肺的吃貨,腦子裏整日想著的除了豬蹄就是麻辣燙,那我也確實是五行缺心眼了。人就是這樣,不經曆大的挫折,就很難浴火重生。想看見曙光,就必須先忍受黑暗。
而我想保護我的親人,想保護整個覃家、整個 QG,就必須改變,從頭到腳,從肌肉到脂肪。
不過減肥這件事與其他事情相比,確實也真的不值一提。可是以我現在的等級,我似乎也隻能完成這種看著難度係數挺高,實則最簡單的任務。
後來我們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後,周堯便帶我去看巴黎最著名的塞納河。我們一路踩著梧桐樹的落葉走在岸邊,河水波光粼粼,時常有遊輪經過,遠眺河對岸,還能瞧見埃菲爾鐵塔的塔尖。映著昏黃浪漫的光,埃菲爾鐵塔聳立在夜幕中。怪不得電視或是雜誌上都說巴黎是世上最浪漫的城市,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似乎被周圍的氣氛所感染,我和周堯這一路都沒有多說什麼。我偶爾停下來欣賞景色,他也會安靜地立在我身旁。
我望著河上的豪華渡輪,不禁感歎:“以後一定要來巴黎結婚!”周堯的目光也平靜地投在河麵上,開口時,語氣中帶著一股散漫和慵懶:“巴黎的浪漫把你頹靡的荷爾蒙都激發出來了?”什麼叫頹靡的荷爾蒙?!
“說的是你自己吧?對任何女生都毫無興趣的人,居然也好意思嘲笑人家荷爾蒙頹靡?”
他沒再多說什麼,俊美出眾的臉龐微微轉向我,漆黑的眸子裏帶著笑意,安靜卻又迫人地一點一點向我靠近。
不過這舉動他最近做得太多,於我而言早已熟悉,況且我也是看過無數韓劇的人,一般這種情況下,肯定是男主要調戲女人,說她頭上有根草啦,或是嘴邊有顆飯粒什麼的。
於是麵對他逼近的俊臉,我很淡定地摸了摸腦袋,又摸了摸嘴唇,說:“你放棄吧,我是絕對不會給你調戲我的機會的!”“秦彎彎。”
他開口時聲音低沉,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一時又讓我亂了方寸。我努力控製情緒,強裝鎮定地回道:“幹嗎?”“我有沒有說過,其實仔細看,你長得也挺漂亮的?”話音落下,他甚至還伸手輕輕撫上我的臉,手掌慢慢下滑,最終停留在我的脖頸上。
他的臉上溢滿淺笑,伴著塞納河畔的輕風,看得我都有些微醺了。我的意識有些恍惚,與他對視間,除了耳邊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外,幾乎什麼都聽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周堯再次開口。
他低啞的嗓音中透著一股子性感,目光輕飄飄的,卻帶著迫人的氣勢。“心跳成這樣?看來你說得沒錯,論荷爾蒙,我確實沒你高。”果然!我又被他耍了!
我咬牙切齒地瞧著他,心裏想著要怎樣才能報複回去。哪想這時不遠處突然走來了一個醉漢,恰巧又被我伸直的胖腿絆倒了。
他倒下後隨口罵了一句髒話,仔細一聽,居然還是中文。
我還挺驚訝的,雖說來巴黎的中國人不少,但被我絆倒的可是獨一個呀!
於是我趕緊扶起他,關切地問:“同胞,你沒事吧?”
“呃!你被摔一下看看!”
他一邊說話一邊朝我看過來,可不知為何,當他越過我看向周堯時,表情突然一滯。下一秒,他就像是喝了十盒雀巢似的,一陣風似的跑開了。周堯也一刻沒耽誤,身姿矯捷地立馬追了上去。看著兩人奔跑的背影,我腦海裏隻剩下一句話——巴黎確實是一座能讓荷爾蒙升高的城市。
其實我開始是不想跟著他們一起跑的,畢竟這種“你是風兒我是沙”的場麵,不好有第三者在場。可當我下一刻發現自己沒有手機也沒有錢包時,我便不得不邁開雙腿去追了。
顯然前麵那兩位的體力都比我要出色,他們一路跑過河邊,跑進了街道,又從街道跑向了人煙稀少的村落,這過程大概有幾十分鍾,他們居然一下都沒停歇過!
到底是何等的愛恨情仇才能讓他們迸發出如此驚人的體力啊?!我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在心裏想。
等我再追上他們倆時,兩人已經停下來對峙上了。
周堯挺拔如鬆的身子立在對麵,呼吸微亂。他麵容冷峻地盯著這邊的醉漢,眼底有一絲狠戾。
我那會兒累得不行,眼力見兒也實在沒跟上去,更沒察覺出氣氛不對,所以還不怕死地調笑道:“喲,現在不玩‘你是風兒我是沙’,改玩‘默默無語兩眼淚’了?照這劇情發展下去,一會兒你們是不是就該抱在一起做出什麼限製級的動作了?”
顯然我的到來於他們而言有些煞風景,兩人的目光一起向我投過來,但裏麵的含義截然不同。
那醉漢的眼底透出一絲狠戾,而周堯,則滿眼驚慌!
是的,那個一直習慣掌控全局的人,第一次變得如此驚慌,仿佛看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一樣。
下一秒,他突然大聲朝我吼道:“秦彎彎!快跑!”
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見那醉漢突然拿著酒瓶朝我飛奔過來。
他一臉邋遢的胡子,疾速靠近時挺像關公,而他手裏揚起的酒瓶,則更像關公手上那把大刀,看著就極有殺傷力。世界仿佛被人摁了慢放鍵一樣,我眼睜睜地瞧著那醉漢的酒瓶朝我落下,卻一丁點該有的反應也沒有。
我該轉身、該逃跑、該躲避……可我都沒有。
我整個人就像被釘在了原地一樣,隻能任由他宰割。
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相似的畫麵,我似乎曾經也被這樣對待過,隻不過當時我的身旁還有別人。
是誰呢?我不知道,那畫麵太模糊,不過同時響起的對話,倒是清晰得很。
我似乎摟住了一個人,那人全身都赤裸著、顫抖著,仿佛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懼意。
而與他相比,我則多了無知無畏的天真。我抱著他,說:“不許你們打多多!要打就打我!”而下一刻,那重物也確實落在了我的身上。
回憶與現實重疊,在我整個人回過神後,那酒瓶也重重地落在了我的腦袋上。
短暫的麻木過後,撕裂的疼痛從頭皮傳來,與之一起出現的,還有溫熱鮮紅的血液。
其實我打小就有些暈血,小傷之類的還好,一旦出血量大,我必定反胃,而後眩暈。
所以當我看著自己的鮮血順著頭皮一路淌過眼睛,再流到嘴邊時,我沒有絲毫猶豫地暈倒了。
昏迷期間,我仿佛聽見有人一直在我耳邊呢喃著。“媛媛,媛媛……”那聲音低沉沙啞,似乎帶了很深沉的感情。
到底是誰在老娘床邊喊別的女人的名字?不知道我在昏迷嗎?不能影響病人休息這種簡單的道德標準也不明白嗎?
後來我也不知自己又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反正再睜開眼時,外頭的天色依舊是暗的。
我動了動腦袋,一陣撕心裂肺的疼蔓延開來。
好啦,我承認,撕心裂肺確實有點誇張,可我是頭一回受這麼重的傷,也沒什麼經驗,實在找不出更合適的形容詞了。
我伸手摸了摸,得,被包成木乃伊了。
想了片刻,我向四周看去。
入眼是一片純白,空氣中飄著消毒水的味道,不用想,我肯定身處醫院。
想到這裏,我忍著疼將頭偏了偏,卻意外地沒有看到周堯的身影。唉,童話裏果然都是騙人的。一般這種情況,女主角受傷,男主角不是應該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嗎?然後女主睜開眼的一刹那,首先看到的就是他那張憔悴而邋遢的臉,接著他緊緊擁住她,說盡軟綿的情話。雖然我不奢求周堯像一般男主那樣對我,可他也不能像路人甲那樣對我啊!
我正抱怨著,病房的門突然就被推開了。我原以為是周堯,結果目光轉過去,發現進來的是一位棕發白膚的洋護士。
她眼睛很大,笑容也很親切,手裏拿著點滴瓶,一邊幫我換藥一邊用英文對我說:“嘿,美麗的女士,看你的樣子似乎恢複得不錯,頭還疼嗎?”
我同樣也用英文回應:“疼,不過不動的時候還好。”“那有眩暈的症狀嗎?”“暫時沒有。”
之後她又問了些別的症狀,聽完我的回答後,她突然話鋒一轉,大而深邃的眼睛裏含著淺笑:“女士,我很羨慕你,你有一個無比愛你的未婚夫。”
她這不知從何說起的話讓我有些詫異,我想了想,試探地問出口:“未婚夫?”
“嗯,周先生。”
周先生?那肯定就是周堯了。
我有些詫異,這洋護士居然會認為一個連照顧都懶得照顧我的人無比愛我!
片刻的安靜後,病房的門突然又被人打開了,周堯高大英挺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
這洋護士見到他之後,簡直比見了親爺爺還要親,端著醫護盤便向他走過去,很熱情地對他說:“嘿,周先生,你的未婚妻醒了!”哪知他並沒理會她,隻是目光平靜而深沉地看著我,說:“我想和她單獨待一會兒。”
顯然,這句話是說給那位洋護士聽的。可她聽完並沒有因為被攆而生氣,反而更加笑意盈盈:“晚安。 ”她離開時,還特意將門緊緊地關上。一室寂靜。
我望著那個始終平靜看著我的人,撇撇嘴:“周大總裁,你是不是相中那個洋護士了,然後一直在調戲人家,都沒……”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筆直的身影突然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
他的臉一直陰沉著,步子急卻很穩,身上的黑風衣被風微微吹起,一股迫人的氣勢跟著他的身子一起向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