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君每天去看潘虹一，每天都看不到新進展。醫生說，估計沒多大救了，搞不好就這樣過完一生。楊易君聽了心如刀絞。
那個神秘的報料人突然給他打來電話，說有更重要的情報，這回他不躲閃了，直接要求見麵。楊易君既興奮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去見這個熟悉的陌生人。一邊低頭考慮著，一邊等電梯，忽然聽見有人喊，進不進來？
楊易君抬頭一看，是台長張又波，臉色冷冷的望著他。楊易君趕緊踏進電梯，恭敬地招呼了聲，張台長。
嗯。張又波似乎很不情願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最近張又波見到楊易君總是冷著個臉，有時候楊易君很熱情地喊他，也不見一個笑臉，以前張又波看到楊易君雖然不會露什麼好臉色，但偶爾也會微笑著點點頭，畢竟楊易君也算台裏老人。但自從衝擊政府事件後，張又波對待楊易君的態度明顯比往常冷淡了許多。
楊易君猜測自己可能得罪張台長了，他早聽說有人不斷在向張台長舉報自己搞輿論監督的事，他前不久待崗，也是張台長極力主張的。看來，自己早在張台長心裏掛了號，屬於非良民類。即使如此，楊易君仍不以為意，該怎麼還是怎麼招呼，隻是，招呼過後，一般是沒有下文的。
電梯裏一時靜謐得怕人，隻有電梯下降的呼呼聲。楊易君臉朝著電梯門，盯著不斷變化的數字，隻期盼早點到達底樓。這時候，張又波忽然開口了，問，你這個月做了多少條新聞？
楊易君知道張又波是在查他的業績了，急忙回答道，這個月做了十幾條吧。
嗯。張又波又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楊易君知道那代表的是不滿意。離月底也就十天左右了，楊易君連平均一天一條的量都沒有達到，主要是這個月事情太多，先是潘虹一墜樓，後來兒子被綁架，他的精力被這些事牽扯太多了。
我會盡量完成的。楊易君見張又波眉頭緊鎖，趕緊保證道。
這回張又波似乎沒有聽見，眼光望向電梯天花板，不知道在思慮什麼。楊易君也不再囉嗦，沉默著看電梯數字終於閃爍著停在“1”字上。楊易君伸手按住停止鍵，等張又波先出去。
張又波卻好像沒回過神來，楊易君隻好開口道，張台長，到了。
張又波也不搭腔，隻是恍然大悟似地朝數字看了一眼，然後挺胸昂首地走了出去。楊易君悄悄籲了口氣，一步踏出電梯，然後站住，等完全看不見張又波的背影，才慢慢走出大廳。
迎麵碰到李曉風從外麵滿頭大汗地進來，見到楊易君，立刻笑嘻嘻地喊了聲楊老師。
楊易君微笑點頭。李曉風回頭朝外麵看了看，說，剛剛看張台長出去了，好像臉帶不快。
楊易君不置可否。這個李曉風雖然年輕，但很善於察言觀色，揣摩別人心思。有一回，他還跟楊易君說，他心直口快，可能得罪不少人了。
楊易君知道這是善意的提醒，就笑道，生就的猴子畫就的像，沒辦法。當時李曉風也沒有多說，隻是笑笑。
可是此刻，他突然提到張又波，那話裏似乎想透露點什麼。楊易君突然敏感起來，聯想到張又波最近對自己的冷淡，於是問道，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李曉風見楊易君疑惑的目光，臉上透出點自得的神色來，拉了楊易君走到大廳僻靜處，輕聲說道，楊老師，你還記得你在那次政府衝擊事件時拍過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