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死了,他是替楊易君擋槍死的。當向北在省城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目瞪口呆。他辦完事立刻趕回南市。
楊易君麵容極度哀傷地跪在趙慶遺像前燒紙。向北不言不語地走到旁邊的小桌上抽出三根香,用燃著的蠟燭引燃細香,雙手將香舉過頭頂,肅穆地朝趙慶遺像作了一個揖,插在盛香的小香爐裏。
趙慶的老婆已經哭不出聲音,隻是沙啞著嗓音嚶嚶地哭,看到向北進來,似乎想大放悲聲,卻痛苦地發不出更大的聲響。向北走過去安慰了幾句,說,放心,台裏會妥善處理此事的。趙慶的老婆淚珠更大串地滾出眼窩,說,還盼這他好起來的,還以為他會好好的……一邊說一邊摟著孩子艱難地哭泣。
向北拉起楊易君的胳膊,示意他跟他出去。楊易君低著頭燒完手上的紙錢,默默跟向北走出去。
怎麼回事?趙慶怎麼會給你擋槍?向北重重地歎了口氣,問道。
楊易君很困難地開口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衝出來,一下子擋在我前麵,子彈正好打在他肚子上。
不要急,慢點說,把前因後果跟我說一遍。向北給楊易君遞過去一支煙,安慰地說道。
一直給我提供報料的那個人突然給我電話,要跟我見麵。我本來不想去,可是他說可以告訴我潘虹一墜樓的真相,我經不住這個誘惑,考慮再三還是去了。可是等我趕到約好的茶樓,還沒有來得及跟那個人碰麵,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三個男人,緊緊地扯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出茶樓,往僻靜小街走。在經過趙慶家附近這條小巷的時候,我抽個空拔腿就跑,後麵那幾個人緊追不舍。正在焦急的時候,趙慶不知道怎麼突然冒出來,一把將我扯到身後,就在同時,槍也響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趙慶已經倒在血泊中。我一下子懵了,一切發生得太快,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那夥人已經迅速走掉了。我隻顧著去抱趙慶,也沒有及時報警。楊易君沮喪地說。
沒有記住那幾個人的樣子?向北抽了口煙,沉重地問。
都戴了墨鏡,看不清楚。楊易君更加沮喪地說道。
你自己呢?沒事吧?向北沉吟了一下,又關切地問楊易君。
沒事,就是腳扭了一下。如果不是趙慶,今天躺在那兒的就是我了。楊易君邊說邊抱著頭蹲到地上。
向北輕輕拍拍楊易君的肩膀,說,別太自責了,你也不想這樣的。說完這句,向北的眼眶也不禁濕潤了。那個戴了厚厚眼鏡,瘋瘋癲癲的曾經才子編輯就這樣去了,生命原來如此脆弱,說沒就沒了。他想了想,又返回去,從身上掏出一疊錢,塞到趙慶老婆手上。
趙慶的老婆淚流得更多,朝向北不停地鞠躬,連連說,謝謝向台長,謝謝。
向北朝周圍看了看,台裏並沒派什麼人來,僅僅是楊易君在這裏守候。向北眉頭緊緊皺著,給工會主任打了個電話,開口就很不滿地問道,怎麼搞的?不知道趙慶去世了嗎?台裏怎麼不派幾個人過來幫忙?
工會主任為難地說,都在忙啊,根本抽不出人來。
抽不出也給我想辦法!人家都躺在這了,台裏竟然連個幫忙的都沒有,這不叫人家家屬寒心嗎?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總之,今晚最少要派三班人過來守夜,一班兩個,你盡快安排好!向北斬釘截鐵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