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海牙與阿刺罕有了行省大丞相伯顏的支援,正不遺餘力地打擊浙江路縱深,但我卻習慣凡事先謀後動,所以將解圍行動一直拖到了十月。
現在建康各項生產已秩序井然,軍隊都練成了精銳,萬事具備,火器這股東風也來了,那麼,便該兌現我給文天祥的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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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九月起,元軍從鎮江、太平兩個方向突然發起了猛烈攻勢。最前線的江寧和高資反複易手,阿術甚至帶兵突破防線殺至雨花台,差點取下建康右翼。而董文炳率三萬人擊傷守將牛富,占領了高資,正準備西上建康之時,卻又被我設伏,殲滅三千餘人,複又順勢縮回鎮。
可當我提兵返回建康,命令牛富帶傷重駐高資時,阿塔海又從鎮江出發,不接應敗退的董文炳,再度攻擊高資,並分兵渡江北上,一舉奪下李庭芝派張貴駐守的新城。
戰事一日比一日激烈,一天比一天頻繁,我知道元軍統帥伯顏開始著急了。他的兩路南下大軍紛紛受阻,陸上阿裏海牙被文天祥憑平江大城頂住,海路之阿刺罕沿海岸線攻至嘉興,因缺少陸路掩護,也不敢前進。排下的攻宋陣線滯澀,江南戰局陷入全麵僵持。
他亟需新生力量補充南下大軍,以此潤滑這架戰車的輪子,讓進攻序列重新流暢起來。但建康和揚州象兩座堤壩築在陣線正中間,把一環扣一環的作戰鏈條生生截為兩段,使得江南元軍首尾不能顧,守不好守,攻不好攻。
也許現今伯顏正在哀歎自己製訂的中間突破戰略失敗了吧。他還是小瞧了我,以為能用阿術和董文炳防住我,卻沒想到我突然發動了反攻,犀利而猛烈的反攻-------建康宋軍突然大規模進攻鎮江,大戰已進行了七天。
邁步跨過小土堆,一片黃葉在麵前飄過,落在腳下。拾起它,低頭看去,枯萎經脈在樹葉裏纏繞,動動指頭,這片枯葉立即支離破碎,變成粉未紛紛揚揚落下地麵。
德佑元年十二月底,在這個深冬裏,又一個春節就要來臨,被改變了的曆史即將翻開新的一頁。
這樣的曆史會怎樣發展?高資城中的香桔園子老鴉盤旋,在枯樹枝椏上或起或落,嘰嘰喳喳叫過不停。裹緊由建康生產的北洋棉衣,咳嗽一聲,想道:順其自然吧,對改變了的曆史,我也把握不住它的方向了。
---------- 指揮所裏一遍繁忙,不回台州,卻安心在我帳下從軍的阿爾塔,從一進屋就開始詛咒這個房子是精神病人的聚會場所,大廳裏似乎永遠是喧囂的無法停息的噪音,所有的人同時說著紛雜的軍情,還有許多斥侯進進出出,將各地戰況一遍遍報入。
房子外邊傳來噠噠噠噠的馬蹄聲,戰士們急促前進的跑步聲,無數車駕經過的隆隆聲,身邊又見大帳十幾名簽事人影晃動,將一張張墨汁淋漓的作戰書案傳來遞去,心頭不免更加煩躁。
與鎮江近在咫尺的高資反複易手,大將軍又一次親自領兵奪了回來,這回他不再返回建康了,反而遣胡應炎提兵一萬五千,攜一百門火炮、一千條火槍,三千發手雷,強攻阿術布在太平的陣線,以壓製西麵敵人不能騷擾建康,不能援救鎮江。自己盡提所有戰鬥部隊共五萬人,攜帶餘下的全部火器,悍然包圍鎮江,企圖恃火器之利,占領這座六萬北兵駐守的長江要害之地。
他在軍事會議上說道:“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勢如廣弩,節如發機。”意思是說,善於指揮作戰的將帥,他所造成的態勢總是險峻逼人,發起攻擊的時機節奏總是短促迅捷。便如張滿了的弩弓,箭在弦上,蓄勢待發。其後的發動也如扣動板機,毫不遲滯,一觸即出。
他又說道:“建康各地生產恢複,後勤物資已充足,戰線也得牢固。而北兵被牽製在平江和嘉興,無法回援。攻取鎮江的各項時機齊備,餘意以為,正是發動大戰的最佳時候。”
牛富對此有所不解,說道:“鎮江城堅固異常,如我軍攻擊,董文炳和阿塔海必定固守城內,五萬人根本無法攻破如此堅城。最好聯合揚州李庭芝,兩軍合力,或可得手。”
胡應炎也說:“取建康是得內應之助,行險而取之。若攻鎮江,卻無這等有利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