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地了,可是卻是雙腳,出乎我的意料,我的預計起碼應該是後背著地的。
下落的時候我閉起了眼睛,出於人的下意識。如今我睜開眼,是二哥焦急地看著我,喘著粗氣。
我想他一定是嚇壞了,這個家夥張大了嘴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我正等著他將我大罵一頓,卻見他指著我的身後叫道:“你你你,你還不放手!”
我沒料到他憋了半天居然說了這麼一句。不知是我受到了驚嚇,還是對這個身體依舊沒有完全適應,竟然沒有發現一雙手正扶在我的腰間。此時當我低頭才明白自己為何安然落地。
我轉身,也不知是自己轉的還是被二哥一拽之下轉的,總之,我終於看清了救我的人的相貌。他十歲出頭的樣子,眉目有著與他這個年紀不符的深邃,眼神卻是淡淡,棱角尚不分明,還是一張孩子的臉孔。
我心中疑惑,我在這個家中呆了也有些日子,這個人卻從沒有見過,而唯一不在家中的長兄的年紀又似乎應該比他要大許多。那麼他是誰呢?我看向二哥,眼神中帶著詢問,而他回報我的卻是一個更加疑惑的表情。
在二哥眼中,自己疼愛的小妹妹被人占了便宜,這事情怎麼能夠善罷甘休?二哥將我拉到身後,自己“挺身而出”,擋在了那個陌生人的前麵,一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態勢。
突然不遠處的小橋上跑來一人,跑上前來一邊喊著大膽,一邊牢牢抓住了二哥。這人又是誰?一時間我們兄妹兩個都有些不明白,今天是怎麼了,府裏多了這麼多生麵孔?
那人細嗓子說話:“你知道他是誰嗎?盡然這麼大膽子!”說實話我們真不知道,但這話不能說,恐怕這人有點來頭。我得靜觀事情的發展。
二哥沉不住氣,扭動著被人抓著的身子,他最是不服軟的。
那男孩看向我,不知在想什麼的樣子,我說不出的難受,居然被這麼個小鬼盯著看,這算什麼事啊?他看了一會,說:“算了,我們是偷偷出來的,不要鬧事了。”
兩人不顧我們兄妹二人那一臉的錯愕,就那樣離開了。到最後,我都無法確認這人的身份。二哥拿到了我掏來的鳥蛋,居然把之前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足見他的缺心少肺。
我回去的計謀失敗了,同時也開始自省。這說不定根本就不是回去的辦法,說不定這一摔人回不去,倒變成了殘廢,又或者幹脆丟掉了小命。就算我是個借屍還魂的女鬼,也總要有個宿主啊,這樣的方法以後還是不要再試了為好。
晚飯時候,一家人圍坐桌前。二哥一直朝我擠眉弄眼,我沒有理會他。姐姐則一如往常,嫻靜地姿態坐著一聲不吭。額娘和兩位姨娘則隨便聊天。飯菜都已經上桌,大家卻沒有動筷,因為阿瑪還沒有回來。
我不免饑腸轆轆,沒想到身體變小了,消耗卻變大了。難道是小孩子在長身體?看著滿桌子的好菜,卻是一口也吃不著,隻覺心涼。
好在,最終阿瑪還是回來了。阿瑪很是高興的樣子,眉梢眼角全是笑意。所有人都看出來,一定是有好事。阿瑪還沒有說話,跟著阿瑪回來的常福就嚷嚷著,皇上為四阿哥指婚,選中了我們家的姑娘了。
滿人結婚向來有女比男大的風俗,我很自然便看向姐姐,她的表情似乎也有所期待。但畢竟姐姐是庶出,到底有些不合襯。額娘沒有其他女兒,難不成會是我?我,我才隻有八歲啊。
不會不會,一定是姐姐。
一切謎底都等著阿瑪來揭曉,可是阿瑪卻說,皇上隻是與他提了這事,還沒有正式下旨,一切都還有變化。再說了,還要八字相合才能作數啊。
話到此處,我心裏有些不安。對阿瑪來說,女兒能嫁給阿哥,做上了皇家的媳婦,也就是與愛新覺羅成了親家,無論是哪一個他都是樂見的,苦了我這個二十多歲的人卻要為這擔驚受怕。
那天夜裏,我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第二日,在早飯時候見到姐姐,她也是一副沒有睡好的樣子。區別在於,她恐怕想的是能否嫁給四阿哥,而我卻是想能否不嫁。
阿瑪照常地去早朝了,我們都沒有見到他。額娘和姨娘看起來與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但這也許隻是表麵的平靜。
吃過飯,姨娘便讓姐姐去房裏練習刺繡了。二哥則被關在了房間念書。又隻剩下了我一個,無聊透頂。
我想要回去,可是光靠強烈的意念似乎是不能成事的。我進入這個小孩子的身體本來就是件很難解釋的事情,我醒來時候是在故宮裏頭,而我醒來之前卻是在倒計時廣場,連地理位置都無法關聯起來。那麼到底是什麼讓我們兩個產生了聯係呢?這或許才是我能不能回去的關鍵。
所以如此說來,我的當務之急是找出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而不是一味冒險。想到這裏,我頓時覺得安心,似乎像是自己保住了一條小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