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早早把最後一點胎菊放進了煮茶的玻璃壺。
胎菊是兩年前自杭州買來,“田野菊海”,杭州桐城出。自己隻留了這一盒。喝了整整兩年,剛好趕在保質期內。
那年是去杭州周莊采風,被導遊帶到一購物點品茶,很多毛院同學買了100元6包的杭白菊,我心想,杭白菊超市藥店到處有,要買就買胎菊。胎菊起初喊價100元兩筒,我示意幾個想買的同學不著急,等其他人走了,才跟工作人員砍價,他們終是怕我們不買,低至100元3筒。我買了6筒。今夜才起心去百度下這個牌子,終於淘到一模一樣的牌子一模一樣的克數,價格是38元/72克。心裏歡喜,一喜當年沒被導遊坑,二喜往後想喝可以網購了。
那些胎菊,最初一盒是送給同學聶,畢業典禮後,聶來跟602的同學一一告別,最後走到我的小房間。當時我正在清東西,有些感動於他來辭行,卻不曉得怎樣表達,便取了一筒胎菊遞給他,說,帶回去給嫂子喝吧。聶是某市一名教師,詩人,腿有微疾,平素拄著拐杖,但性格活躍,跟大家經常互動,最喜歡搶話筒跟我對唱《女兒情》。
每次泡胎菊,我都用一個玻璃保溫杯,可以傻傻地欣賞,也從不加糖。據說胎菊是杭白菊裏的最上品,是在其未完全張開時收摘下來,而“胎菊”這種叫法據傳源於2004年左右桐鄉一個生產廠家的創意。她個頭小小,清麗無邪的樣子,有一種欲說還休的韻味,泡在金黃的茶水裏顯得格外晶瑩剔透。輕抿一口,滿口留香,是那種沁人的含著花蜜的清香。
其實,胎菊到底有何不同於杭白菊的功效我從未詳查,也不在乎它對我身體是否有助,就如你突然喜歡上一個人,喜歡就是喜歡了,除人之外的任何附加值都與你無幹。我並不記得時時去泡上一杯胎菊,不記得與它說說話,但始終記得它隻有兩年的保質期,心想著一定要趕在保質期內將它喝完,別辜負它千裏迢迢自江南跟隨而來的美意。
花茶大都這麼可人吧,草原上帶回的金蓮花也如此,即便被曬成幹花,也會在一杯清水裏徐徐綻放開最後的芳華。
從不因為自己人到中年就嫉妒青春年少的女孩,女孩們跟胎菊一樣,新鮮的靈動感實在惹人憐愛,而一般的杭白菊,細賞其水中模樣的人恐怕不多吧。每次人家請喝茶,我總自覺地點菊花茶,事實上我一點不喜歡茶樓的菊花茶,總是甜得讓人品不出菊花的清香,大朵大朵的白菊擠在大玻璃杯裏,陪伴她們的是幾顆像葡萄幹的鮮紅的枸杞。
煮最後一壺胎菊前,想起要給它留個影。於是加進上好的枸杞,煮開。一個人坐在沙發前的大烤火桶裏,蓋著薄被,嗑著不常嗑的瓜子,剝開南豐蜜橘,開著手提,把茶倒進玻璃杯裏,享受冬夜的靜美。
兒子自外頭散步歸來,剛一進門隔著玻璃屏風便露出一張笑臉,說,老媽,我好喜歡這個畫麵呢,看到這一幕,就想起上一個冬天的你。
心下在想,上一個冬天我可從來沒有煮過菊花茶啊。
2010年11月21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