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白從那影子一出來,就一直小心的跟著,誰知那人很是警覺,竟帶著她在皇宮之中繞著圈子,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才見她往一個方向奔去,要不是她武藝超群估計這會還真被她給甩了。
看著前麵那輝煌富麗的殿宇,思量片刻,又四處觀望一周,看著那是為森嚴的宮殿,尋找著最不易被發現的路線,然後快速而隱蔽的潛了進去。
白凡因為太過緊張,捏緊的手心滿是汗水,來不及擦幹淨,進去通報的嬤嬤就行了出來。麵色冷然的將她領了進去。
白凡一路上都低著頭,到了內殿也不敢抬起,微微弱弱的跪在那裏,前方那不斷散發的森冷氣息讓她害怕的瑟縮了下,明明是夏天了,可身子卻還是一陣的發寒。
皇後麵色陰鷙的看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白凡,保養得宜的手指上帶著顏色豔麗的指套,一手輕輕的來回撫觸,臉上卻是溫雅柔和的笑容。
那之前將白凡領進來的嬤嬤將其他人遣了出去,隻留下自己一人,看著偌大的內殿頓時隻剩下她們三個,白凡心裏更加害怕,可沒有主子的問話又不敢開口,隻能害怕的跪在那裏,頭也是越垂越低,最後更是恨不得埋進地底下。
皇後微微蹙起了眉宇,臉上閃過一抹譏諷,這才不冷不淡的問道:“今日太子妃做了什麼?”
見皇後終於開口問話,白凡這才敢弱弱的回答,隻是頭還是不敢抬起,聲音更是細若蚊聲。
“稟……稟皇後,太子妃今日哪……”
“抬起頭回話。”突然皇後厲聲嗬斥,嚇得白凡突的就抬起頭,身子卻是愈大的縮了縮,這才大著嗓子道:“太子妃今日就呆在玉葵宮沒出去過。”
一聽,皇後便對著身邊的嬤嬤使了跟眼色,那嬤嬤立刻機靈的上前,用力的抓住白凡的肩膀,另一隻手上赫然出現一根尖而銳的細針,沒有任何停留的就刺進了她的身體。
突然而來的尖銳疼痛讓白凡驚叫出聲,可這聲還沒出,立刻就有人捂住了她的嘴,緊接著又是一針,狠厲毒辣沒有半分的遲疑,好像這樣的事做過千百遍了一般。
那不斷傳來的疼痛讓白凡疼得眼淚直流,兩頰的發絲更是被疼出的細汗打濕,手腳不斷的掙紮,可是被上來的人製住根本動彈不得,隻能任由那細針像是紮布娃娃一樣,一陣接一陣。
那鉗製住她的嬤嬤見她反抗的勁越來越小,手中下手的力道也慢了些輕了些,最後直到白凡無力的趴在地上,氣若遊絲這才徹底的鬆開手,又回到了皇後的身邊。
從開始到結束兩人的神色都沒有變過半分,好似剛才什麼都發生一樣,冷血殘冷的可怕。
皇後撫觸著指套的手的動作不由加快,瞧著白凡的眼神卻是愈發的狠厲,嗓音也像是被染上了毒汁般,冷冷的道:“還不跟本宮說實話?”
說著套著指套的手快速的將指套拔下,衝下貴妃榻,對著白凡的肩窩處就是狠辣的紮下去。
頓時鮮血噴湧而出,立刻染紅了白凡的衣裳,看著那紅豔的顏色,皇後的眼神更加的清亮,隻是那清亮似乎趨近瘋狂。
就著手皇後又想刺進下去,卻被身後的嬤嬤及時攔住,柔聲道:“娘娘,別為了這賤蹄子髒了您的手,有什麼吩咐奴婢去做就行。”
皇後這才收手,嫌惡的將那指套扔在地上,轉身優雅高貴的坐在貴妃榻上,好像之前狠厲毒辣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本宮再問你一次,上次你跟本宮說的可是實話?”
白凡聽著皇後那隱忍著的話,盡管害怕的緊,可不不由抬高頭,悄悄的瞄了一眼,很快又低下頭,隻是那滿目的困惑還是被精明的皇後看在眼底。
“好了!讓桂嬤嬤帶你下去療傷,好生養著。”皇後斂了心神,又變成那溫和高雅的皇後,對著跪在地下的白凡柔聲道,頓了下又對那桂嬤嬤道:“將本宮那瓶上等的傷藥拿出來給她,再拿二十兩銀子出來。”
“奴才謝娘娘,謝娘娘。”因為失血,又一直跪著精神又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現在一聽皇後繞過自己,總算是放下心來,隻不過這一鬆懈整個人卻是全身力氣被人抽走了一樣,往一邊倒去,幸好另一個宮女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
皇後疲倦的揮揮手,示意她們全都下去,隻留著那最為年老的嬤嬤,剛才的倦意也不見了,整個人精神煥發,閃動著的雙眸更是精光熠熠。
張嬤嬤小心的在一旁伺候著,有些掌紋的手一下一下的捏在皇後的肩上,凝眸問道:“娘娘,白凡不像是說謊的,難道殿下跟太子妃真的情投意合?可是白凡上次不說說他們新婚那晚其實根本就沒有洞房嗎?”
“娘娘?”見皇後臉色越來越難看,張嬤嬤也忍不住輕聲喚道。
經過這幾日的事,皇後也確實累了,疲倦的揮揮手,搭著張嬤嬤的手便往寢殿走去。
如今她雖貴為皇後,哥哥乃是一國丞相,卻沒有半點權利。她也隻能在這後宮中說了算,在朝堂上,哥哥也隻是個說話的,真正被皇上重用的也隻有雲修離,就連軒兒也是被皇上防著,明明知道洛兒活不長,皇上明顯的寵愛軒兒,可從來就沒有提起過儲君之事。
每次隻要試探性的說一下,皇上很快就會轉移話題,或者幹脆拂袖離去,次數多了也根本不敢再提。
見皇後又蹙起著眉宇,張嬤嬤小心的勸著,“娘娘也別為這些事煩著,今天好生休養著。”一邊服侍著皇後寬衣卸妝一邊細聲的勸哄著。
“好了!嬤嬤,明日讓瑤兒來見本宮。”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皇後對嬤嬤說道。
如今看來隻能拉攏離王爺了,那孩子應該不知吧,畢竟當年知情的人全都不在了。
現在也隻能冒險一試。
躺在床上,皇後的腦子卻仍舊不停的轉動著,想著法子想要改變現狀。
卻說那白凡讓桂嬤嬤的上了藥,也被厲聲警告了兩句,這才放她離開。
帶著傷,白凡熟練的避開巡查的侍衛,小心的回到房間,謹慎的將藥收好,這才躺下去休息,隻是身上的傷微微一動,就疼得厲害,後來硬是半點也不敢動,就那麼僵滯的躺在床上。
第二天,一醒來,安若葵就見到宛白安靜的覆在桌子上休息,烏黑的發絲華順的垂落下來,遮擋住了大半的容顏,還是昨日的那身黑衣,隻是因為一晚的折騰有些褶皺,清冷的雙目緊閉著,眉宇也是微微蹙起好像在做著什麼不好的夢。
安若葵略微不讚同的皺著眉宇,雖然如今是夏天,就算是晚上也不會冷,可這樣休息就算她是習武之人也不敢保證不受影響,而且昨天不是讓思亦悄悄的準備了間房間嗎?
安若葵才走進宛白的身邊,那緊閉著的雙眸突的睜開,隻是眸色不是那麼清亮,有些朦朧樣子也有些憨直。
看著她那難得糊塗可愛的模樣,剛才因為她不愛惜自己的怒意也消失了不少,神色也柔軟了不少,唇角漾開一個淡淡的微笑,卻是低聲斥責,“不是讓你回來就進思亦準備好的屋子休息嗎?”
宛白一時沒想到她開口第一句竟是關心自己,心中不由一暖,也更為當初明智的選擇而慶幸,也為自己能夠遇見她而開心。
冰冷的麵容情不自禁的蕩漾開笑容,輕輕的搖頭,道:“不放心。”
三個字,卻道出了她對安若葵的看重。
沒有為這件事再說什麼,安若葵直接問道:“怎麼樣?”
宛白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將之前準備好的筆墨拿出,然後坐了下來,將昨晚見到的那人畫下來。
不出一會一張栩栩如生的畫像就出現在安若葵眼前。
看著這張畫像,安若葵眸色也隻是一深,然後很快的撕碎了,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宛白,打笑道:“你可真像個八寶盒,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卻說思亦,醒來後沒有立刻去安若葵的寢宮,而是直接來到了宛白的房間,可推開房間看著那空蕩蕩的房間和那絲毫沒有動作的床鋪,心中不由一緊,暗忖不會是出事了吧。
匆匆從房裏推出,急切的趕往安若葵的寢殿,就連一路上有人叫自己都不曾注意,隻想趕快將這個消息告訴小姐。
誰知當她滿頭大汗的趕到小姐的寢宮時,看到的就是一襲黑衣的宛白揚著頭望著小姐,明媚的雙眸隱隱有什麼閃動,隻是因為那輕微的推門聲兒快速的隱去,最後又恢複到了之前冷漠淡然的宛白。
見她在小姐房裏,思亦這才暗暗的鬆了口氣,上前略帶不滿的道:“你沒事就好。”說出的話確實暖人心窩。
看了眼被小姐撕碎的畫,思亦的眉宇蹙得老高,心中隱約猜到了些什麼,可還是不確信的問道:“小姐,知道是什麼人了嗎?”
安若葵沒有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思亦本就不笨,小姐這樣明顯的暗示自然是懂的,麵色比之前更為難看,白凡是自己親自挑選出來的,沒想到她竟然是皇後的身邊的細作,潛藏的深啊。在這後宮之中怕是沒有哪一處沒有她的眼線。冷冽的道:“小姐打算怎麼辦?”如果這裏不是宮中,她一定立刻去解決了她。
安若葵詭異的勾出一抹弧度,清亮的眼眸竟是算計。將宛白留在房中,帶著思亦優雅淡然的出了寢殿,往平日白凡打掃的院落走去。
白凡雖然被皇後刺傷可也不敢偷懶,相反還要比平常更為努力,所以這會大家都去休息了還留著她一個人在院落裏打掃著。
肩上的刺傷還有那被針尖紮的小洞,隨著每次揮動著掃帚而一陣陣的發痛,不出一會就已經汗流浹背,麵色蒼白,唇瓣更是白的嚇人。
可她不敢休息,要是在平日這些活她老早就做完了,由於受傷今天動作遲鈍了很多,所以大家的事做得差不多了,而她還剩下一堆,如果現在休息必定會別管事的嬤嬤責打,說不定還會發現身上的傷,那時自己恐怕就在劫難逃了。
所以就算現在疼得快暈過去了,可也強忍著那痛楚一下下的掃著。
安若葵和思亦因為習武,視覺比一般人都要好,遠遠的就看出白凡今日有些不對勁,那遲緩的像是八十歲老太太才會有的動作更是讓人生疑。
頓了下,緩步上前,狀似悠閑的在院子裏閑逛著。
因為隻想著快點將這院子打掃幹淨,又因為身上的傷而奪去了大半的精神,所以安若葵來的時候白凡根本就沒注意,直到她走到她的麵前,她才發現。
因為心虛,匆忙的跪了下來,可由於動作太過突然突兀又沒有任何準備牽扯到了肩上的傷口,忍不住的輕哼了一聲,可像是想到了什麼又硬是硬生生的壓了下來。
隻是早已經滿頭大汗的臉上汗珠連接成串的低落了下來,更是死死的咬住唇瓣,不敢鬆開,就怕一鬆開那桐呼聲就破口而出。
看著她那戰戰兢兢的模樣,要是以前安若葵和思亦還會認為她這是害怕小姐所致。畢竟之前在玉葵宮沒有人是不怕小姐的,可現在看在她們眼裏卻是另有原因。
那雙銳利的雙眸將白凡上下看了個通透,對著她的請安聲也沒有做出任何的搭理,就隻是那麼冷豔的看著,好像她就是一件玩具,在被主人檢查是不是完好無損的。
白凡雖低著頭,可頭頂上傳來的目光還是讓她瑟縮著身體,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真的害怕了身子竟然微微的顫抖了起來,眼睛更是不敢看她們一眼。
就在白凡以為自己會在這樣銳利的眼神下死去的時候,安若葵終於不緊不慢的開口,清冷的嗓音像是山間的清泉給這炎熱的六月帶去了一絲絲的清涼。
“你叫什麼?”
太過和順的問話,讓白凡有些震驚的抬頭,看向那張被黃金麵具遮去的大半容顏,喑啞著嗓音道:“奴才白凡。”
聲音太過細微,安若葵像是沒聽到,身子不由往下彎了彎,輕輕的嗯了聲。
白凡以為她沒聽清楚,想要提高,卻發現嗓音因為昨晚的發燒和今日的勞累根本發不出來,盡力扯著嗓子,低吼出來,“奴才白凡。”
那過分沙啞的聲音,讓安若葵不悅的蹙了蹙眉頭,很快又像是什麼都沒不介意的關心問道:“你嗓子怎麼呢?是不是生病了?”說完不給白凡反應的機會,赫然伸出手,搭在那明白低垂的肩上,另一隻卻是覆上她的額間。
那過分燙人的溫度讓她蹙起的眉宇皺得更急,很是不讚同的道:“生病了怎麼不休息?”嘴裏說著關心的話語,搭在白凡肩上的手卻是暗暗使勁,知道感覺到手上有著濕濡的感覺這才像個惡魔般悄然鬆開了手。
傷口因為安若葵故意的用力而裂開了,血液順著手臂慢慢的浸潤而下,淡色的衣裳很快就被染成了深紅色。
安若葵故意不去看她肩膀上明顯的印記,緩緩的抬起粘稠的右手,放在眼前仔細的看著,先前雲淡風輕的麗顏緩緩的上揚,聚神的目光隱約顯現出什麼,帶著淡淡的幽光。
白凡抬起的頭如今像是失去了支撐,無力的垂落著,被掩蓋住的雙眼隻剩下驚恐。就連肩頭那刺痛的傷都感覺不到了。
思亦的臉色幕的一沉,就想上前,卻被安若葵伸出的手擋住。
銳利的眼眸看著手上那紅色的液體,瞧了半響然後接過思亦遞過來的帕子一下一下用力的將她擦拭掉,
淺白色的帕子很快就被沾染上了一層紅色。
直到手上的血液被徹底擦拭幹淨了安若葵這才捏著帕子在跪在地上的白凡麵前晃動著,嗓音不急不躁,雍容華貴可又不失氣勢,“還不準備說嗎?”
微微測抬著頭,眼角小心的觀察神色正常的安若葵,可是黃金麵具將所有都擋住了,根本不知道此時她心裏在想什麼。
白凡鼓足著勇氣,良久才結巴的道:“奴才……奴才不知道小姐要我說什麼?”怯弱的嗓音低的快陷入塵埃中,要不是安若葵和白凡學過武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見現在這個情形她還不肯說實話,安若葵臉色幕的一沉低聲怒斥,“你以為本小姐剛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嗎?”
誰都知道太子妃有潔癖,根本不願意那些不潔淨的東西挨上自己的身上,尤其是血。
剛才太子妃一出手就抓住了自己的傷口,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後來皇妃明顯是故意在用力讓傷口裂開,這讓她更加的驚恐,可心中還是抱著那一絲僥幸,可現在聽到她的這句話那最後一點的僥幸都被打壓的不剩一點。
瘦弱的身子像是瞬間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跌趴在地上,然後蜷縮在一起,被害怕不滿的眸子也是緊緊的閉著,就連仍舊在流血的傷口都顧不上,腦海中早已經一片淩亂,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不該說?
看著痛苦的蜷縮在地上的白凡,安若葵的眸色也隻是一閃,對著思亦使了個眼色,這才轉身離開。
跟著安若葵那麼久,自然不用小姐明說就明白知道她在想什麼,微微催動內力提起快暈倒的白凡就往後院走去。
這個院子裏什麼人可以信任什麼人又是別人的眼線她們根本不知道。或者說在這院子裏也隻有思亦和宛白才讓安若葵值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