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三姑六婆,實淫盜之媒;
婢美妾嬌,非閨房之福。
“譯文”三姑和六婆,實在是淫蕩和盜竊的媒介。貌美的婢女和嬌豔的姬妾,並非是家中的福分。
“解析”也就是說社會上不正派的女人,是沉溺於以不正當的手段經營或謀取的媒介;美麗的婢女和嬌豔的姬妾,不會帶來家庭的幸福。三姑六婆,古人多指尼姑、道姑、卦姑,牙婆、媒婆、師婆、虔婆、藥婆、穩婆等。著名漫畫家豐子愷先生畫了一幅畫,畫麵是:水井邊兩個婦人在一起洗衣服,婦人都沒畫眼睛鼻子,隻畫了兩個張開的嘴。畫下題名為“東家長西家短”,這是對三姑六婆形象的生動寫照。
卦姑即以算卦為業的婦人,牙婆指女人販子,媒婆指專給人做媒的婦女,師婆指女巫,虔婆即妓院的鴇母,藥婆指女醫,穩婆即產婆。這裏“三姑六婆”並非實指,而是泛說那些搬弄是非、說長道短的婦女。這裏“實”當確實講,“淫”是指沉溺。如《國語·楚語下》曰:“耳不樂逸聲,目不淫於色”,後引申為不正當的男女之事。媒當媒人講,也就是牽線搭橋之人。婢指女仆。妾指正妻以外的妻子,古代是一夫多妻製。閨房本指女子住的房間,這裏指家庭。原文的意思是:那些搬弄是非、說長道短的婦女,確實是淫亂放蕩不務正業的媒人;而女仆太美麗、妻妾太嬌媚,並不是家庭的福氣。
看重錢財則容易唯利是圖,利欲熏心。這些勢利俗氣的婦女,如果婆媳、妯娌、姑嫂、鄰裏等聚在一起,要麼說三道四,說長道短,矛盾隨之而來。要麼一旦有機會便做淫亂盜竊的中介人。中國古典小說中這種為淫盜之媒的三姑六婆屢見不鮮。最典型的就是《水滸傳》裏的王婆,惡霸西門慶看上了武鬆哥哥武大郎的妻子潘金蓮,就去收買潘金蓮的鄰居王婆。王婆見錢眼開,為了西門慶的十兩銀子,竟為西門慶勾引潘金蓮出謀劃策,穿針引線,最終居然給西門慶出主意,將武大郎活活害死。這王婆就是典型的“淫盜之謀”。不過王婆最終也沒有好下場,被武鬆給除掉了。
還有《喻世明言》第一回寫的那個薛婆。
話說有個叫蔣興哥的公子娶了王三巧,婚後二人非常恩愛。不久蔣興哥到異鄉做生意,王三巧一人在家獨守空房,異常思念丈夫。恰在此時外地來了個做生意的陳公子,無意間看到了在街旁二樓窗前守望丈夫的美貌的王三巧,便生出非分之想。為了能接觸親近王三巧,陳公子尋到了王三巧的街坊薛婆,如此這般說了自己的心願,並用錢財賄賂薛婆,薛婆先用計接近王三巧,相熟後又百般挑逗王三巧,待王三巧酒醉春心蕩漾之時,遂引陳公子夜來相會,從此做了數月的露水夫妻。後來陳公子又因生意要離開此地,臨別時王三巧將丈夫蔣興哥家祖傳的一件珍珠衫贈與陳公子為念。
哪想陳公子客行他鄉在一同鄉會上識得蔣興哥,二人相投,竟約再見,吃酒發熱時,陳公子脫去外套,將貼身穿的珍珠衫露出,蔣興哥見了詫異,讚美衣衫,詢問來由。陳公子酒興正濃,就將如何識王三巧、得珍珠衫的風流韻事津津有味地說了一遍。蔣興哥氣憤極了,回鄉休了王三巧,又痛打了薛婆。而陳公子回家異常珍愛珍珠衫,其妻平氏覺得奇怪就將珍珠衫藏了起來。第二年陳公子想再去尋王三巧,剛到王三巧的家鄉就被土匪搶了,又聽說三巧被丈夫休了後已再嫁,氣得一病不起,急寫家書令妻子平氏來救他。未想平氏趕到,丈夫已死,平氏的仆人將其首飾盤纏偷了個精光。平氏守著丈夫棺木,無錢還鄉下葬。暫住處的鄰居來與平氏做媒,平氏為賣身葬夫,也就嫁了,未想嫁的正是蔣興哥。平氏趕來救夫,它物帶得很少,因懷疑珍珠衫,就隨身帶了,蔣興哥認出詢問,平氏說出來由,蔣興哥才恍然大悟,原來所娶正是陳公子之妻,深歎人世之奇,真是姻緣巧合。
婚後蔣興哥又外出做生意,與一個做生意的老者爭執,輕輕一推老者就倒在地上死了。老者兒子拉蔣興哥吃官司,結果這判案的縣令正是王三巧再嫁的丈夫。王三巧央告丈夫救了蔣興哥,二人相見,抱頭痛哭。縣令見狀,問明二人原是恩愛夫妻,也就成全他們,叫蔣興哥把王三巧帶走。回家以後,平氏做正房,王三巧做偏房,從此三人恩愛到老。
若無這做“淫盜之媒”薛婆,也不會讓一對恩愛夫妻生出如此的悲歡離合。若無那做“淫盜之媒”王婆,武鬆一家也不會搞得家破人亡,最後武鬆也被逼上梁山。另外,在中國戲劇中,三姑六婆都是被人取笑的醜角形象。
“婢美妾嬌,非閨房之福。”舊時代都是聚族而居,大家庭人口很多,女仆丫環太漂亮了,難免惹是生非。這是非或許根本不是女仆丫環主觀願意的,但如果太漂亮客觀上也會招來意想不到的麻煩。比如《紅樓夢》中賈母的丫環鴛鴦,本是很貞正的,就是生得俊美,竟被年齡長於她一輩人的大老爺賈赦看上,要納為妾,逼得鴛鴦差點上吊自殺,又驚動賈母,鬧得滿城風雨。小妾太嬌媚則難識大體,必然任性撒嬌或恃嬌賣寵。像巴金《家》、《春》、《秋》中高老太爺的小妾陳姨太,就恃嬌賣寵、呼風喚雨,搞得高家不得安寧。所以說婢美妾嬌常是家庭禍亂的根源。不過今天社會不同了,婢妾都沒有了,但三姑六婆這樣的婦女還是有的,遇到這類人依然要多加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