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塵去勢雖急,但苦於這半空之中無處借力,縱是輕功再高,使將不出便也是無用。眼見靜心跌向山穀,登時便是悔意萬分,當真對這小師傅不起。突然間心念一動:“便用這“千斤墜”一試吧。”古墓派武功以輕靈飄逸最是擅長,“千斤墜”這般笨重功法卻是曾未用過,此時情勢危急,也顧不得些許,隻得拿來一試。當下凝神運氣,登時便覺身子重如山,下墜之勢驟增。
靜心緊閉雙眼,突然間耳邊疾風更甚,便覺得似是被擁在懷裏,隻聽見趙塵在耳邊笑道:“小師傅不看看自己是如何死的嗎?”靜心聽得趙塵的聲音,又覺得身子不再向下墜,便知已是得救,這才睜眼瞧向趙塵,顫聲道:“我還道你不會救我,便是要交代在這裏了。”趙塵聽她聲音顫抖,必是驚嚇至極,哪裏還會調笑於她,柔聲道:“莫怕,我在的。”靜心聽聞這話,當真是受用無比。驚魂稍定,這才環顧四周,隻見趙塵一手環抱自己,一手著綢帶,二人仍是吊在半空之中,想來這綢帶必是纏在了長於峭壁的樹幹之上,問道:“我們便要一直呆在此處嗎?”
趙塵笑道:“你且抱的緊些,我這便帶你上去。”靜心此時哪還敢置氣,聞言便是又抱緊了些。隻覺身子一輕,便是飛了起來。這靜心卻是孩子心性,瞧見景物變換後退,耳邊疾風勁吹,哪裏還有半分方才驚嚇的樣子,倒是覺得有趣的緊,隻見趙塵幾個借力,便將自己帶到山頂。眼見山下樹木鬱鬱蔥蔥,水田魚塘連綿不絕,便是那呆了十多年的桃花庵,竟也如螞蟻大小,哪還顧得上趙塵,稍些站穩腳步,便掙出趙塵懷抱,隻覺萬物皆是新奇的緊。許是想到些什麼,說道:“有如此美景,師姐卻不告知我,當真是可惡的緊!呆子,你說是與不是?”
許久未見趙塵答話,不禁回頭惱道:“你這呆子…”一語未畢,便驚覺不妥。趙塵此刻跪坐於地,麵目猙獰,雙目充血,牙關緊咬,冷汗淋漓,哪有半分平日雲淡風輕的模樣,分明便是痛苦非凡,著實被嚇到了,趕忙奔到趙塵身旁,問道:“呆子,你莫要嚇我,你是怎麼了?”聲音中便是隱隱帶了哭腔。心中忽然憶起趙塵在廂房中所說,又道:“你是真氣不順了嗎?那我喚你“好哥哥”你便會好嗎?”
趙塵此時丹田劇痛,哪裏還顧得上靜心說些個什麼,隻覺這周身真氣竟是要撕碎自己一般。他自知道這真氣四撞之事時,便暗下決心不用這股內力,但先前與李莫愁相鬥,方才又救靜心,皆是生死係於一線,隻好將這股真氣強行運用,自己卻是大受其害。暗自思忖先前發作也未有今日這般厲害,想必是黃藥師助自己運氣的那股真氣也夾雜其中,不由好笑:“這旁人的好心,到自己這裏,怎得都變作壞事。”心下稍覺好過了些,便聽見靜心在一旁說道:“好哥哥,我在這裏陪你,你會覺好過些嗎?”趙塵便猛然想起在古墓也曾發作過,自己暈厥之時隱約瞧見小龍女守在身旁說道:“你若好過些了,我便就在你身旁伴你,你若不醒,我便去那邊尋你,莫怕,我終會伴你身旁的。”初時趙塵隻覺那是夢間場景罷了,小龍女如此冷情之人,怎會說這般話,如今想來那多半不是夢境。
靜心見趙塵麵色稍緩了些,卻是怔怔出神,心道:“莫不是被邪魔魘著了罷。”複又覺得有些個道理,好在自己平日貪玩,功課卻是未曾落下的,當下便掏出念珠,念起“楞嚴咒”來。
趙塵見靜心竟對著自己念起經文,莫不是把自己當作了妖魔罷,說道:“小師傅你莫要念了,聽見怪叫人心煩。”靜心見趙塵開口討饒,便覺得是這經文起了作用,當下念得卻是更加賣力了些。趙塵這廂是當真不知該說些個什麼了,也不知這小尼姑如此傻楞,是如何長到這般大的。心中倒是對母親肅然起敬,能教導出個這般的弟子,也當真是不容易的。趙塵便也由著靜心,自己調息了番,方才起身,卻見對麵山嶺竟站著一青衣道人,趙塵隻覺此人甚是眼熟,卻又偏生記不得在哪裏見過,隻是轉眼間,便不知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