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昕一愣,久久沒回過神來,他慌慌張張抱起她放在床榻上,又揚聲叫來門外的嬤嬤。
他看著嬤嬤麻利地吩咐兩個丫鬟,又是鋪床,又是送熱水,又是吩咐廚房把燉著的湯水和好克化的吃食送來,隻能呆呆地站在門邊,一動不動地守著。
嬤嬤看不過眼,板著臉把阮景昕請了出去:“攝政王先出去,別在這裏添亂了。”
長公主聽到消息,也在駙馬地攙扶下過來了,滿臉焦急。
看見攝政王怔怔地站在門外,盯著緊閉的房門似乎有些懵了,她不由好笑。
難得看到攝政王這般不淡定的模樣,倒是第一回。
駙馬能理解阮景昕的心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我們先到側廳去等著,隻怕沒那麼快。”
女人生孩子,沒大半天的功夫是不可能的了。
長公主是過來人,也附和道:“對,秋娘這才開始發動,起碼要到天黑才能完事。有嬤嬤在,你放心就是了。”
她是害怕像當初一樣,有人潛進來了。
即便如今公主府是固若金湯,內外都有親衛。加上阮景昕的侍衛,簡直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總歸是以防萬一為好,謝燕娘身邊就隻有嬤嬤和兩個忠心的丫鬟,再沒別人。
阮景昕點頭,跟著兩人在側廳等著,卻有些坐立不安。
駙馬看著好笑,平日見攝政王沉穩冷靜,如今急得像熱窩上的螞蟻,隻怕是把謝燕娘放在心尖尖上的,他也不由有些欣慰。
回來這段時日,他也讓人去打聽了謝燕娘跟攝政王的以往。
畢竟兩人原本身份懸殊,會走在一起,必定內有乾坤。
他們剛開始的關係並非如此,倒像是互相利用,如今倒好,漸漸是日久生情了。
駙馬招招手,讓人給長公主送來一碗甜湯。
長公主懷了身孕後,倒是開始嗜甜了。
得駙馬這般體貼,長公主對他笑笑,低頭抿了口甜湯,隻覺得甜到了心裏。
她年紀大,懷上這一胎不容易,身子骨也有些受不住。
幸好付大夫在,醫術比起之前的老大夫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愛說實話。
長公主聽了實話,也沒遮遮掩掩之後的擔憂,倒是心廣體胖,圓潤了不少。
隻是吃得多,付大夫卻說對孩子不好,即便她懷上後口味變了,隻愛甜的,不愛用飯,也被他狠狠嗬斥了一頓。
也就駙馬偶爾偷偷送一碗甜湯給她解饞,長公主也隻敢抿上一口解解饞,要是喝多了被付大夫發現,少不得又要得一頓痛斥。
付大夫雖說有些沒大沒小的,卻看得出是對她和孩子都上了心。不像是之前唯唯諾諾的大夫們,說三分留七分。
脾氣直率,也難怪以前受到其他大夫的排斥。
長公主倒覺得付大夫十分對了自己的脾性,扭扭捏捏算什麼,倒不如實話實說。她也沒那麼嬌氣,畢竟麵子也比不得孩子來得重要。
隔壁沒有聲響,阮景昕站起來在側廳來回踱步,麵上有些焦躁不安。
長公主是過來人,告訴他道:“這會兒看怕是在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免得待會沒力氣。這一折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上。”
生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起當初,她一麵擔心駙馬,一麵又承受著劇痛,最後醒來卻又在欣喜中失去了孩子的消息,幾乎生無可戀。
幸好,這一切都過去了。如今孩子在身邊,駙馬也回來了。
駙馬看著長公主的臉色,就知道她想起了以往,心裏愧疚地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長公主對他笑笑,反手握住了他,對駙馬輕輕搖頭。
過去的便是過去了,她很慶幸自己撐了下來,這才盼到了一家團圓的好日子。
阮景昕心裏也明白急不得,可是這比起領軍殺敵還讓人煩躁。
因為他根本無能為力,還不能陪在謝燕娘的身邊,替她承受著非人的劇痛。
阮景昕耳力好,不一會聽見隔壁傳來謝燕娘低低的痛呼聲,似乎是刻意壓抑著,更是叫他心煩。
估計是怕他聽見了擔心,可是這時候還顧忌這些做什麼?
阮景昕煩躁地皺起眉頭,已經按耐不住要跑到隔壁去看謝燕娘了。
這時候一陣紛雜的腳步聲由遠至近,他不悅地看向來人,這時候來添什麼亂,沒見自己煩著嗎?
龐禹狄沒看出阮景昕的麵色,掃了眼側廳裏的兩人,露出急切的神情。
阮景昕知道這個左右手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來,清楚事情緊急,便跟著龐禹狄出了去:“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