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把自己的衣袍裏裏外外都弄整好,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那頭及腰的青發披散肩頭,那股朦朧生美之感油然而生,最後一次認真看看自己長發的模樣應該不過分吧,隻是希望若在將來想起自己也曾像普通女子那般也留有烏黑亮澤的長發也該滿足了才是。
不知不覺思緒越來越深,思凡隻覺得再這樣下去到剃度之時定會舍不得這頭好長發的才就此斷了思想,忙把頭發全攏起,藏於尼姑帽中。
待一切都穿戴了整齊,思凡一步步走出了桃園。遠處比丘尼的房中也亮起了幽光,看來已過時了,瀧黑的夜色伴著點點星光,是否從此在有生之年也是在這樣的夜色中一點一點潛心修行呢,思凡搖搖頭,不曉得,以後的事,怎麼清楚,走的一步是一步。她沒有再多想什麼,匆匆奔向了被夜色籠罩的講禪殿……
夜色靜好,微風徐徐。
思凡小跑著來到了泛著昏黃燈光的講禪院。還未走到院門口,就已聽到雜亂而又飄渺的梵音。顯然誦讀已經開始了。
她是第一次來講禪院,也是第一次來聽禪,心中難免有些激動與緊張,激動倒是不必說,至於緊張,就是出門前磨蹭了點,不知能不能趕上。調整好呼吸,便邁步入禪堂。禪堂的布置極其簡約,除了比丘尼及師太坐禪用的蒲團和照明用的蠟燈外別無他物,甚至連一尊佛像都沒有,不過禪堂中央倒是豎著一幅佛字帖,望之令人生出幾步入佛堂的莊嚴。
佛字下,素心師太雙腿交替疊坐在蒲團上,灰色的緇衣映襯著祥和的麵容,單手執著佛珠輪子,雖然雙眼微闔,但仍是能令人想象出她眼神之銳利。
思凡不敢看著素心太久,隻聽她嘴裏說著梵文,蒲團前放著本經書,隔一會兒,師太便用另一隻手翻至下一頁。
思凡一本正經走到素心麵前,雙手疊合,神情恭肅地俯了俯身,對著素心喚了聲“師傅”。
素心依舊合眼,誦經,神情極其恬淡道:“思凡,你知不知自己遲到了多久?”
思凡語塞。素心終於睜眼,柔和的眼光射向思凡,別人看來,素心依舊還慣著思凡,可結果卻不是如此。
“既然你不知,那為師罰你抄《金剛經》五十遍,可有怨言?”
思凡似乎也預料到,便無甚驚訝反應。
“弟子知錯,甘願受罰。”思凡眼瞼低垂,雙手合十,再鞠了一躬。
“好,明心你過來,領思凡下去坐,要開始講禪了。”倒數第二列的比丘尼中有一位有著明朗笑容的女孩走出來,她的笑容像是不諳世事孩童,與周遭嚴肅地環境根本不相稱。她領著思凡下去就坐,坐下後素心便開始講禪。
思凡對於經文一問三不知,經書是有的,字也是識得的,但就是讀不懂的。明心見她一臉暈狀,便湊過去小聲與她說話。
“見你眉頭緊鎖的樣子,你第一次誦經文吧,嘿嘿,其實我第一次誦經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不過後來經過前輩的指導還有自己的努力,漸漸地就明白了,你不用著急,等會兒下了堂,我與你說說。”
看到明心待人是這般的親切,是以思凡回了一個感激的微笑,道了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