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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進入十月,接連幾天的一場秋雨,使得這個城市的氣溫一下子降下來。雨過天晴後的天空,顯出秋季特有的高遠湛藍。臨近傍晚,落霞簇擁著西墜的斜陽,色彩明豔炫麗。夕陽的餘輝穿過濃密的樹葉落到地上,投射出斑斑駁駁的影。梧桐樹的葉子大多數仍是綠色,但已有一部分早衰的黃葉,隨著秋風飛舞著飄落。

普克從N大校園的大門內走出來,一身休閑式的便裝,使得他在進出校門的人流中,沒有絲毫的特殊之處。早過了而立之年的普克,因為清俊斯文的外形,顯得遠比實際年齡年輕。夾雜在那些風華正茂的大學生中,普克似乎更象一個大學的助教,而非一個從事刑偵工作的警察。

然而此次來N大,的確不是因為什麼風花雪月的事情,而是普克的職業需要。不過這件事,並非普克份內的任務,是他出於對刑偵工作的熱情,自己給自己找來的麻煩。

兩年前,本市發生的一樁血案,令N大所有師生震驚。事實上,被震驚的除了N大師生之外,還有全市大大小小幾乎所有的新聞媒體,幾百萬城市居民,更有負責調查此案的市公安局有關領導和幹警。

N大某係一年級的一名女生,在一個夜晚遭人殺害。當她被人們陸陸續續發現時,已經是一塊塊支離破碎的碎屍了。整具屍體肢解成三百多塊,分裝在四個蛇皮袋中,被分別丟棄在城區東西南北四個不同的區位。次日早晨,一位外出晨練的老人發現了第一包屍塊。那個從蛇皮袋中滾出的頭顱,幾乎令老人魂飛魄散。

接下來,在公安部門的緊急調動下,另三包碎屍陸續被人發現並送到了市公安局。市局幾位法醫在停屍間的地板上,共同工作了兩天兩夜,才將這三百多塊碎屍拚回一個完整的人體。這項工作之艱難,令見慣了各種各樣屍體的幾位法醫幾次嘔吐,數度無法將工作繼續下去。

這位剛進入N大不到一年的女生,在一個晴朗的初夏之夜,變成某個凶手刀下的三百多個碎塊。這些碎塊被分割得十分細致,幾乎所有的邊緣都平滑整齊,顯然凶手除了極度的冷靜之外,更有著高超的肢解技術。

可以想象,當這個案件在城市裏流傳開來時,會引起人們何等的震驚和恐懼。在方方麵麵的壓力之下,市公安局調動了幾乎所有能夠調動的力量,迅速成立了一個龐大的專案組,投入多年來從未有過的警員和精力,設計出十數個追查方案,做了無數次的走訪調查,花費了整整三個月時間……可他們甚至沒有取得一絲一毫的線索。

三個月後,結構龐大的專案組被解散,但這個案件的調查卻沒有停止,而是由一個精簡了人員的調查小組繼續開展。一年之後,此案終於因為沒有絲毫線索而被定為積案,暫時結存在積案檔中。

N大女生碎屍案,成為市局每一位刑警心中的巨大壓力和深深的恥辱,個中辛酸,真是令人一言難盡。

幾年前進入刑偵隊工作的普克,自然也知道這個案子。案發之初,因為正在調查另一個案件,普克沒有參加碎屍案專案組。後來專案組沒有取得任何進展,被迫解散,普克和局裏其他幹警一樣感到困惑和羞愧。

困惑的是,專案組中集中了幾十位從事刑偵工作多年、經驗豐富的警界高手,並接受了公安部派下來協助工作的精幹力量,投入前所未有的精力,最終卻一無所獲。而這個案件在初發之時,多數參與調查的人員並沒有這樣的思想準備。因為案件雖然極端殘忍,手段高明,但受害者是一名外地來N大就讀的大學生,平時長期住校,社會關係相對簡單。從後來的屍檢結果看,被害人在淩晨兩點左右被殺,而到了早晨五點半鍾,第一袋碎屍就被人發現,其餘屍塊也分別在當日上午被送到公安局。從時間上看,凶手從殺人到肢解完屍體,總共隻有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從拋屍地點看,四袋屍塊分別丟棄在東西南北四個不同的方向,而且都是平時人流量較大的區域。如此看來,此案的第一現場,即凶手殺人的地點,應當就在市區某地,不可能距離市區太遠。按照這種觀點,當第一包屍塊被送到公安局後,幾乎同時就開始采取調查行動的幹警們,應當說掌握了時間上的優勢,迅速張開的布控網絡,應當能夠查找到犯罪嫌疑人。然而結果卻出乎大家意料,這不能不讓那些摩拳擦掌的刑警們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