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朵回到外科辦公室時，顯得有些疲倦。已經到下班時間，辦公室中隻有周潔還在桌前低頭寫病曆。米朵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放鬆地長長舒氣。
周潔聽見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說：“才下來啊？”
米朵閉著眼睛，歎了口氣：“唉，你真不知道今天我碰上什麼怪事兒。”
周潔邊寫病曆邊問：“怎麼了？不就是個闌尾炎嗎？我還奇怪呢，以你的水平，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下來。”
米朵轉過身子，看著周潔說：“肚子打開了才發現，直腸那兒有一個包塊。開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術前檢查、既往病史上都沒交代。後來弄出來了，你猜是什麼？”
周潔停下筆，抬起頭，問：“不是腫瘤吧？”
“紗布。”米朵皺著眉，說：“醫用紗布，不知在裏麵待了多久，外麵全給粘膜組織包上了。”
周潔聽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怎麼會這樣？”
米朵搖搖頭：“誰知道。唉，這人挺可憐的，給這場病折磨了七八年，錢花了無數，人瘦得皮包骨頭了，到頭來才知道竟是被庸醫害的。下麵肯定有場官司要打的。”
兩人感歎了一陣兒，周潔顯得憂心忡忡，滿腹心事的樣子。
米朵細心地問：“周姐，最近我看你好像精神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周潔先是搖頭否認，停了片刻，歎了口氣，說：“唉，米朵，這事兒我還真想找個人問問。這些天我都煩死了。”
“怎麼回事兒？”米朵關切地問。
周潔又歎了口氣，說：“還不是為了女兒的事兒。”
“是英子？”米朵曾見過周潔的女兒方英兩次，對那個文靜秀麗的小女孩兒很有好感。而平時，周潔更是經常在同事麵前不由自主地誇獎女兒，大家都知道，英子是周潔夫婦的驕傲，從來沒聽說過為她費心的。“她現在好像在一中上學吧？”
周潔點點頭，說：“在上高一。”她似乎又想傾吐心事，又有些遲疑，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說：“你們都知道的，英子從小到大沒讓我們操過什麼心。特別懂事兒的一個女孩兒，成績一直在學校拔尖，就是這次考到一中，也是全校第三名的分數。要說身體吧，以前雖然也不胖，但挺健康的，體質好，從小就不大生病。”
說到這兒，周潔又停下來。
米朵擔心地問：“怎麼，英子生病了？”
周潔皺緊雙眉，憂慮地說：“我都不知道這算不算病。上個月，我發現孩子瘦了不少，跟我家老方一說，老方也注意了。有一兩個月了吧，孩子飯量特別小，整天上學那麼辛苦，回家卻老是吃不下東西。人瘦了，氣色不好，精神也差。開始我們想她是不是生病了，我還帶她來醫院做過一次全麵檢查，結果就是說血色素低，其它沒什麼毛病。我們就想著，是不是天氣熱，孩子沒食欲，又想方設法給她調理飲食，希望她能多吃點兒。可還是不行，讓她吃飯，比逼她吃藥還痛苦。米朵，你不知道，我們兩口子對孩子管的一向很嚴，沒慣過她，所以她也沒什麼壞毛病。別家孩子挑食偏食什麼的，英子從來不這樣，給她做什麼就吃什麼。現在呢，你給她做好了飯菜催她多吃，她一點兒也沒不情願，可一口飯含在嘴裏，半天咽不下去。唉，我跟老方看著她吃飯，簡直快急死了。可眼看著她越來越瘦，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米朵聽了，想了想，問：“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好多都怕長胖，有意識地控製飲食要減肥，其實本身一點兒都不胖的。英子會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