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勇答應了,又說:“你看祁軍那人有問題嗎?”
普克說:“現在沒證據,什麼都不能確定。對了,今天派人去商場查那些銅像,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結果。”
“哪兒那麼快就出結果啊。”彭大勇抱怨地說:“全市四、五家大商場都賣那玩意兒,聽說賣得還挺好。而且說心裏話,就算賣的不多,人家賣出去的東西,誰還管賣給誰了?這個查法兒,其實隻是個自我安慰罷了,八成沒什麼結果。”
“唉,話是這麼說,該查還得查。咱們這一行不就是這個特點麼,一個案子,找不到明確對象的時候,就是有一萬條線索散在那兒,也得一條一條地去篩著查。”
普克說著,自己也覺得情緒有一點兒低落,這個案子調查這麼多天了,雖然線索一條條出現,似乎不斷地給人希望,可到現在,所有被劃到嫌疑對象範圍內的人都查過幾遍了,卻仍然沒辦法定下一個準確目標,這不能不令人感到幾分焦急。
象今天晚上,最後一家調查對象也基本查完了,仍是一無所獲。隻有林伯森家的大兒子林誌飛,在普克他們這次的調查中,來了幾次都沒見到。而前兩次調查中,那個看起來寡言少語的英俊小夥子,言談舉止都算正常,沒有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希望似乎也不能放到他的身上……
“林誌飛,你好狠……林誌飛,我恨你!”
不知怎麼,普克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淒婉的聲音,那是前幾天晚上,梅佳在淺草湖邊醉後的哭泣。當時聽到梅佳叫出這個名字時,普克吃了一驚。雖然此前的調查中,普克已經知道林誌飛就在N大上學,但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巧,正好是梅佳曾數次對普克提過、卻沒說姓名的男生。
不過,也許隻是同名同姓罷了。
普克隨即提醒自己,不要試圖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巧合之上。在梅佳的敘述裏,那個普克未曾謀麵的林誌飛冷酷、無情甚至有些變態,雖然不能把梅佳所受的痛苦,全部歸結為他的責任,但那些舉動也足以令普克感到幾分厭憎。
而林伯森的大兒子林誌飛,在普克和彭大勇的印象中,都是內向少語、頗有家教的一個小夥子,眉眼間總有淡淡的憂思。一向細心的普克在對林誌飛提問時,也曾用心觀察過他的反應,看起來一切都沒有什麼異常。
調查之初,普克彭大勇就根據從米朵那裏了解來的信息,對方英所睹事件中,那個上半身赤裸的男子年齡及身材大致劃定了一個範圍。方英身體恢複之後,配合普克他們的工作,曾重新模擬過案發當天的情景,隻是方英的位置從原來的A幢換到B幢,觀察的對象也由C幢平移到D幢。在相應的位置,方英努力回憶那天的場麵,對麵由幾名幹警協助,裝扮當時的一男一女,幫助方英做出相對準確的判斷。
但這種方法,最終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方英是個說話慎重的女孩子,對她沒有把握的事兒,不會輕易亂說。在反複試驗多次之後,方英總是茫然,無法確定所看到的實驗場麵是否和當時相似。這種狀況當然可以理解,對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來說,那種場麵對她而言是個驚嚇,驚嚇會弄亂人的記憶,何況那個場麵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所以,普克他們估算出的那個身材及年齡範圍,其實十分含糊,界限極寬,沒有太大的指導意義。以這個範圍來看,普克他們對C幢所調查的人家中,大部分男性都符合了“條件”。因此後來,普克他們基本放棄以此作為一條判斷標準了。
普克腦子裏亂亂地想著,梅佳的形象忽然冒了出來。這個形象是複雜的,時而任性不講理,時而青春活潑,時而俏皮可愛,而出現最多的,是那晚淺草湖邊半醉半醒後的哀慟。從那天以後,普克沒有見過梅佳,打過一次電話,梅佳的母親說她外出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想到這裏,普克意識到,其實在他內心深處,仍然悄悄掛念著這個年輕的女孩子。這種掛念,不屬於那種異性之間的愛慕,又不似普通朋友之間的淡然,而象是一個被賦予了監護責任的成人,在無奈地保護著一個弱者。哪怕明知他頑皮任性,心裏有幾分不耐煩,但仍然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職責。
應該去看看梅佳了。普克暗暗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