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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朵費了不少周折,才找到大學時講授心理學的黃教授。和米朵估計的差不多,黃教授已經退休了,並且沒象有些退休下來的人一樣,再接受一份工作以發揮餘熱。米朵回到母校打聽黃教授的消息時,正巧碰到了章子群。

自從和章子群分手,幾年沒見麵了。和從前相比,章子群似乎變化不大,還是安靜溫和,有幾分儒雅的風度。隻是人稍微胖了一些,看起來對生活挺知足的樣子。

兩人是在校門口碰到的,章子群跟從前一樣,腋下夾著個黑皮包,穩穩地向校門外走來,正碰到準備進校門的米朵。他們都不由的“呀”了一聲,然後有兩秒鍾的遲疑,隨即就看著對方微笑起來。

“沒想到是你。”章子群說話的語氣還是和從前一樣,容易給人安全感。

米朵也笑著說:“是呀,真巧。”

進出校門口的人很多,他們不約而同往路邊安靜的地方靠。這和他們從前的習慣是相似的,不用商議,自有一種天然的類似。然而米朵知道,這並非一種兩人之間的默契,他們都是非常獨立的個體,隻是恰好有了相近的性格。

章子群始終含著笑,問:“回學校辦事吧?很久沒見到你了。”

米朵笑著說:“是呀,我好幾年沒回來了。對了,正好問你件事兒,以前給我們講心理學的黃教授,現在還在學校嗎?”

章子群想了想,問:“黃子鳴教授?”

米朵點點頭,總是忍不住想微笑,說:“對,我們以前隻知道叫黃教授,很少注意他的名字,時間長了倒忘了。”

章子群告訴米朵,黃教授前年退休,因為他的課很受學生歡迎,學校想反聘他回校繼續講課,被他謝絕了。現在生活得很悠閑,獨自住在近郊一處房子裏,在院子裏種菜種麥子,偶爾回學校看看,從工資卡上取點兒錢,然後又回到自己那個“小農莊”裏。很巧,前兩天章子群還在學校遇見黃教授,兩人聊了一會兒,主題是黃教授那個“小農莊”。

“找他有事兒?”章子群問,語氣很關切。

米朵隻簡單地說:“對,有點兒心理學上的問題,想跟他請教。”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米朵忽然想起前段時間某夜做的一個夢,那個夢裏正有章子群,並且米朵在夢中和他接吻。隻是從形象上看,那是從前米朵認識的章子群,和現在這個似乎有些微的差距。

章子群說:“這幾年,好多次想打電話給你,看看你生活的好不好。還有,以前那個老是重複的夢,現在還做嗎?”

米朵微笑地說:“基本上不做了。難為你還記著呢。你呢,這幾年好嗎?家裏人都好嗎?”

“嗯。”章子群輕聲說:“他們還好。米朵,有時候想想,覺得當年委屈你了……”

米朵溫和地打斷章子群:“過去的事兒就別提了,我現在挺好的。對了,忘了跟你說,我結婚了,嫁給一個刑警,有點兒奇怪吧?我覺得自己挺幸運的,雖然生活開始的晚了點兒,不過現在挺幸福。”

章子群沉默地看著米朵,好一會兒,微笑地說:“祝賀你,不是每個人都能覺得生活幸福。”

他們象老朋友似地握了握手,米朵又向章子群打聽了一下黃教授的住處,然後就淡淡說聲再見,各自走開了。米朵一直沒有回頭去看,事實上也沒有想看的欲望。她莫名其妙地覺得有些興奮,仿佛和過去某樣東西劃清了界限似的,心裏一派澄明。那個前不久曾做過的關於章子群的夢,這段日子裏,時不時會閃現在腦海中。而此時,似乎隻是一瞬間,便把它的內容忘了個一幹二淨。

接下來,米朵按照章子群告訴的地址,找到了黃教授家。正如章子群所說,黃教授家是一個十足的小農莊,院子並非用圍牆、而是用柵欄圍著,老遠就能看見裏麵高高低低搭起的架子,還有簡易的白色薄膜做成的拱形小溫室。黃教授正蹲在一個薄膜溫室前,掀開薄膜觀察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