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終於醒悟了”。蕭乾寫到紐倫堡審戰犯,不是單靠法官的木錘,就武斷地判你有罪,判多少年刑,或者槍斃。而是完全依照法律程序,罪犯也可以請辯護律師,甚至可以請自己的家人當辯護律師。注重無罪推論,一定要在法庭上經過證據的搜集、證據的論證,確定無疑你就是戰犯,才判你的罪。蕭乾的感慨是,凡是二戰勝利之後在戰犯法庭上審判的那些戰犯,過了幾十年之後,沒有平反的。他當然是用這個來刺我們的曆史,有不少當時正確的政治運動,幾十年過去,竟有幾十萬人平反。以後不要,也不能再搞這樣的運動了。凡事要按照法律程序,依法治國,以人為本。蕭乾作為一個記者,有他思想的睿智和深刻,帶給我們的思考也應該是在這裏。
四,“不許背後叛賣”。在雅爾塔會議上,蘇美英三巨頭背著中國,用中國領土的主權作了一次肮髒的交易,斯大林向丘吉爾和羅斯福提出,蘇聯對日作戰的條件是戰後租借旅順和大連為自由港。蕭乾正是由此在文中,甚至建議《聯合國憲章》應加上這麼一條,即明確規定:永遠不許背著有關國家,也就是有關國家不在場的情況下,對那個國家做出任何涉及主權領土的決定。中國的國家主權在二戰當中,不隻一次被犧牲。不光二戰,曆史上類似這樣的事有好多。讀這樣的段落,真紮心呐!
五,“一個埋葬了半個世紀的疑問”。二戰非打不可嗎?在縱容希特勒這點上,英法和蘇聯都是難辭其咎的,都有責任。蕭乾舉了一個例子,這種曆史眼光太犀利了。由於親身經曆了二戰,很多曆史的細節他都能信手拈來。比如,他提到,當法蘭西陷入納粹之手的時候,蘇聯外長莫洛托夫向德國武裝力量的偉大成表示最熱烈的祝賀。像我是長到很大,才了解這段曆史的。我想,當我們跟蘇聯朋友加兄弟的時候,提及此事,沒準都是要掉腦袋的。另外,像斯大林跟希特勒簽訂《蘇德互不侵犯條約》,也是這樣。所以,蕭乾的疑問是:蘇聯這個信奉馬列主義,以解放全人類為目的的無產階級的政權,當時是以無產階級的廣闊胸懷從全局出發,從人民的長遠出發,打著大算盤呢?還是同張伯倫和達拉第之流的資產階級政客一樣,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打著小算盤?
今天,我們已經可以跟蕭乾一起做曆史的思考,但我有一個疑問:曆史會提供答案嗎?曆史的答案就可靠了嗎?因為有很多曆史的答案是人為造出來的。是人說了曆史的假話,還是曆史逼著人說假話?這也是我在經過了多年的口述曆史實踐與研究以後落下了的後遺症。
六,蕭乾的結束語,也算是本文的結束語吧:戰爭意味著骨肉生死離別,意味著一切美好事物的終結,意味著愚昧、野蠻、歹毒和破壞。他相信,人類社會隻會前進,任何拖曆史後腿的企圖都必慘敗。但對待戰爭的態度應該是,一反對,二不怕。因為正義終將勝利,就像二戰的最終勝利屬於世界人民一樣,這是曆史的規律。
讓所有善良的人們都遠離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