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一瞥以難忘(2 / 3)

這個半路殺出來的胡蘭成到底是個什麼身份的人呢,他居然有能耐將張愛玲這樣清高的女人秒殺?他啊,浙江嵊縣人,生於1906年。倘若你以為他是富二代、官二代什麼的,那你就想錯了。一個字,他就是窮,而且是很窮的那種。他原有個發妻玉鳳,在玉鳳過世之時,胡蘭成落魄到要以借貸葬妻的地步,為此,他還四處碰壁--簡直就是“窮得叮當響”,往俗了講就是“窮得褲衩都買不起”--就是這個生活在社會底層隻身闖世界的文人,在掙紮中忘卻了自己的人格、尊嚴、價值觀。所以在汪精衛為組織偽政府而四處拉攏人才時,他們才看上了胡蘭成。

也許張愛玲命裏就有胡蘭成這一劫。不久之後,胡蘭成又收到了蘇青寄來的《天地》第十二期,上麵不僅有張愛玲的文章,還有她的照片。他看過之後,越發想結識張愛玲了,回到上海之後,胡蘭成就去找蘇青,想以一個熱心讀者的身份去拜見張愛玲。蘇青婉言謝絕了,因為張愛玲從不輕易見人。但胡蘭成執意要見,並向蘇青索要地址。蘇青遲疑了一下,還是寫給了他:靜安寺路赫德路口192號公寓6樓65室。

望著手上張愛玲的地址,胡蘭成如獲至寶--雖然此時,他已經是一個有妻室的男人。而且,還是他的第二次婚姻。他第二天就興衝衝地去了張愛玲家,她住在赫德路,與他所住的大西路美麗園相隔不遠。可張愛玲不見他,胡蘭成不死心,便從門縫遞進一張字條,寫了自己的拜訪原因及家庭住址、電話號碼,並乞求愛玲小姐方便的時候可以見一麵。第二天,張愛玲打了電話給胡蘭成,說要去看他,而後就到了他家(其實早前,胡蘭成因開罪汪精衛被關押,張愛玲曾經陪蘇青去周佛海家說過情。因此,她是知道他的)。

胡蘭成一見張愛玲,就展現他的江河口才,從品評時下暢銷書,到問起張愛玲每月寫稿的收入,一聊就是五個小時。離開的時候,胡蘭成送張愛玲到了弄堂口。當時,兩人是並肩走著的,胡蘭成忽然就對張愛玲說:“你的身材這樣高,這怎麼可以?”--“這怎麼可以”的潛台詞是從兩個人般配與否的角度去比較的,前提是已經把兩人作為情侶放在一起看待了。隻這一句話,就忽地把兩人的距離拉近了。難道是命中注定,還是一見鍾情?次日胡蘭成拜訪張愛玲,之後,胡蘭成就撩撥了張愛玲的芳心,兩人的情分自然就落地生根……這得讓柯靈多鬱悶啊。啊,你小子一來二去,聊個天的工夫就把女神搞到手了!我呢,出人、出錢、出力,人前人後跑來跑去。我把她捧紅了,你就撿現成的。試想,柯靈當時內心定是五味雜成。

張愛玲在乎柯靈的感受嗎?胡蘭成對張愛玲真的上心嗎?答案當然是不。

1944年8月,胡蘭成的第二任妻子跟他提出離婚。這給了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愛情一個升華的機會--結婚。他們結婚了,沒有法律程序,沒有任何儀式,隻有張愛玲的好友炎櫻為證,隻有一紙婚書為憑。因為胡蘭成怕日後時局變動,自己的身份會拖累張愛玲。(胡蘭成考慮得蠻周到,但還不是讓人家最後不得不遠走他鄉了麼?所以,愛情還是自私的啊。不過是想盡辦法去占有對方,那是真正的愛情麼?你我都凡人,有幾個能做到免俗)

後來發生的事證明,胡蘭成結婚時對張愛玲說的話簡直就是一語成讖。胡蘭成對張愛玲的傷害不僅僅影響到她的創作和生活。因為他的風流成性,胡蘭成一次次欺騙了她,深深地傷害了張愛玲,以至於後來在柯靈介紹下,桑弧出現在張愛玲的世界裏……

時間很快到了1944年年底,時局明顯在變動。日軍在中國的勢力已經江河日下。而胡蘭成作為汪偽政府的官員,也有了危機感。在一個傍晚,兩人在張愛玲家的陽台上看上海的暮色。胡蘭成對她說了當下的時局,恐自己將來有難。張愛玲雖對政治不敏感,但此刻,她知道,這個國,這一次是真真連到她的家了。胡蘭成說:“將來日本戰敗,我大概還是能逃脫這一劫的,就是開始一兩年恐怕要隱姓埋名躲藏起來,我們不好再在一起的。”張愛玲聽後,立馬笑道:“那時你變姓名,可叫張牽,或叫張招,天涯海角有我在牽你招你。”

1944年11月,胡蘭成到湖北接編《大楚報》,開始與張愛玲長期分離。那是一段時常有警報和空襲來臨的日子。有一天,胡蘭成在路上遇到了轟炸,人群一片慌亂,他跪倒在鐵軌上,以為自己快要炸死了,絕望中,他隻喊出兩個字:“愛玲”--這個時候,他心裏應該裝著張愛玲的吧?

但胡蘭成畢竟是個花心大蘿卜,來到武漢不久,他便與漢陽醫院一個17歲的小護士周訓德愛得如膠似漆。他竟然不向小周隱瞞張愛玲,但又向她表明自己一定要娶她--如此看來,小周隻有做妾了。在外人看來,這小周恐怕會離開他了。誰知在胡蘭成的甜言蜜語下,小周竟然服軟了,隻是不高興地嘟囔說:“不能娘是妾,女兒也是妾(小周的生母,就是一個小妾)。”此時胡蘭成全然忘了張愛玲,他又同小周舉行了一次婚禮。

起初張愛玲對此毫不知情,還是那樣投入地愛他。她給胡蘭成寫信,向他訴說自己生活中的一切瑣碎小事。1945年3月,胡蘭成從武漢回到上海,在張愛玲處住了一個多月。此時,他才將小周的事情告訴了張愛玲。張愛玲聽後,內心是震動的,因為她對胡蘭成的愛是不可動搖的,而今怎麼平白冒出一個小周來?此時,張愛玲的心被深深地刺傷了,但她仍然是愛他的。於是,她選擇了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