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那麼近,近到成了徐誌摩靈魂的通信員;他們又那麼遠,遠到淩淑華根本不會傾情於他。到最後是“永遠不會再走近一點,卻也不曾離開過”。
若即若離隻是朋友做我靈魂的通信員斯人突逝。
徐誌摩一生為四位女性所困,張幼儀、林徽因、淩叔華和陸小曼:徐誌摩與張幼儀係奉父命而結合,隻因眼緣不對,以仳離告終;與林徽因相見恨晚,奈何情深緣淺,最終隻能是他一廂情願;與陸小曼終成眷屬後,卻又以悲劇收場。因此,《不容青史盡成灰》的作者劉紹唐認為,“僅有淩叔華最有資格做徐的妻子、徐家媳婦的”。
淩叔華(1900年3月25日-1990年5月22日),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國立武漢大學文學院院長陳源(筆名陳西瀅)的妻子,與蘇雪林、袁昌英合稱“珞珈林山三個文學朋友”(珞珈三女傑)。三人在生活中是很好的朋友,同時也都是“五四”以來中國文壇很有名氣的女作家。淩叔華的性格,不像林徽因那樣虛榮任性,也不像謝婉瑩那樣矜持理性。她溫順隨和,但又摻入一絲心機和俗氣。她的小說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獨放異彩,經久耐讀。
1943年,淩叔華追隨丈夫赴倫敦。1946年,陳西瀅被中華民國國民政府任命為駐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首任代表,淩叔華因此常駐法國巴黎。此後直到1989年12月,她才因病回國,住入石景山醫院療治腰傷。
1990年3月25日,她在醫院裏,在親朋好友、文藝界、新聞界人士以及醫護人員的祝福中度過九十華誕。同年4月,淩叔華曾患過的乳腺癌複發並轉移。5月16日,她從數日的昏迷中醒過來,向親人和醫護人員請求,希望再看看北京城。於是,由救護車陪護,淩叔華躺在擔架上遊覽了童年時代印象最深的北海公園,之後又回到九十年前她出生的地方--史家胡同。1990年5月22日--也就是重遊北京後的第六天,淩叔華在北京逝世。正像她性格的溫婉與畫趣的淡雅一樣,她的離去也是平和寧靜的,如一株蘭草散盡最後一縷幽香,亦如一片樹葉離開枝柯飄落於地,顯得自然而然。
一般來說,兩個人相愛,往往戀愛最初當事人或多或少都會帶著曖昧不清的表情和旁人的打哈哈。等到實在是隱瞞不下去的時候,要麼是分手,要麼才公開戀情。有意思的是,對於她與徐誌摩的戀愛關係,淩叔華對外一直堅決否認--從兩人相識一直到老。1925年1、2月間,針對外間紛起的徐誌摩與她和陸小曼緋聞的傳言,淩叔華寫信給胡適道:
……誌摩常與我寫信,半瘋半傻地說笑話自娛,從未有不可示人之語。
其實我們被人冤的真可氣,我自始至今都想,誌摩是一個文友,他至今也隻當我是一個容受並了解他的苦悶的一個朋友。
我要聲明我與誌摩永久是文學上朋友。
我對誌摩除了相當朋友的同情,並可惜他的被誣外,一些關係都沒有,我永遠不信他會與我有什麼關係。
1983年,垂暮之年的淩叔華還寫信給陳從周:“說真話,我對誌摩向來沒有動過感情,我的原因很簡單,我已計劃同陳西瀅結婚,小曼又是我的知己朋友,況且當年我自視甚高……”--淩叔華生於北京的一個仕宦與書畫世家。淩叔華的父親淩福彭,出身翰苑,光緒十九年中舉人,與康有為是同榜進士,曆任清朝天津知府、保定知府、直隸布政使等職。他精於辭章,酷愛繪畫,曾與齊白石、王夢伯、陳半丁、陳師曾等著名畫家過從甚密。這種家庭,使她從小便受到文學藝術的陶冶。自小她就拜了著名的女藝術家、慈禧太後的畫師繆素筠為師,還受到文化界一代怪傑辜鴻銘的教育。
她七八歲時,就拜著名山水蘭竹畫家王竹林為師,後又師從女畫家郝漱玉習畫,這使她的繪畫技術有了堅實的基礎。當她在天津直隸第一女子師範學校讀書的時候,她的寫作才華像一枝出水的芙蓉,文采超眾,引人注目,其作常在校刊上發表。1922年二十二歲那年,她考入燕京大學,與謝婉瑩為同學,翌年升入本科外文係,主修英文、法文和日文。
由此推斷,淩叔華的話可能是真的。雖然她與徐誌摩關係密切時,尚未計劃同陳西瀅結婚,陸小曼也還沒有成為她的知己朋友,但以她那樣的出身,那樣的才貌,還有在那樣的年華(25歲),“自視甚高”幾乎是必然的。何況她與徐誌摩“好”的時間並不長,大約也就三四個月時間,陸小曼就走進了徐誌摩的感情世界了。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帶著公主般矜持的淩叔華,不大可能與徐誌摩發生幹柴烈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