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工坊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由工匠使用,稱“天工院”,另一部分,則是我研究化學的場所,稱為“地化院”。可能是專業的原因,雖然化學這門自然科學不能立竿見影,做出成效,但我總認為將來一定是會派上大用場的。我要求內務府再給我派一些人手和器具。包括去龍虎山請了享有盛名的煉丹道士,和打造了好些金銀容器(在玻璃沒有煉出來之前,這個比較穩定)。
材料要求就更雜了,為此內務府專門分了兩個人來聽我的差遣,我的最大的一個命令是,叫全國各地的官府把本地各處的各種礦產石頭都送上半斤來,每塊石頭都要貼上標簽,注明產地和名稱。沒過一個月,大大小小,奇形怪狀,還貼著字的石頭和無數金屬,木頭等材料就堆滿了求知坊的後院。
我又命人在京城裏招了許多人手,請龍虎山下來的丹陽子道長坐鎮“地化院”指揮,來把各地運來的石頭進行整理。大部分的石頭都是重複的最常見的石頭,大概扔掉了一大半,剩下的則分別取樣記錄在冊,也有數千件之多(當時全國有數百的州府,每州送來十塊塊石頭就了不得)。老道長大概也沒一次見過這麼多的石頭,作為一個煉丹者,我看得出,他是老鼠進了米缸了,也不要什麼賞賜,連給特別他準備的房子也不住,直接搬到工坊去了。那是一種收藏家的狂熱,我暗道這回是請對人了。
這麼多的石頭,再加上其他的材料,我想就是前期的整理工作也要花上數月了。
這段時間也不能讓“天工院”閑著,我考慮了一夜,決定讓他們在數月中也做出點成績來。做什麼呢?未來的機械器物數不勝數,但是在這時的工藝水平下能做出來的卻不多。我幾年的寫書功夫可不是白費的,早就選擇了自行車作為我的第一件作品。這是我能想到的完全可以做成的,也最有實際意義的東西了。
我拿出早就畫好的自行車配件圖,這可是我花了好幾個晚上才畫出來的草圖,上麵已經標明了尺寸,我很有信心工匠們可以看得懂做得出。
這第一輛自行車,組成比較簡單,全車幾乎都用輕質硬木,隻在連接處用鐵皮包裹,以及轉軸等容易磨損的地方用塗上油脂最好的玄鐵,也就是比較差勁的鋼材。以前曾在歐洲一個博物館看過一兩百年前的自行車,給了我很大的啟發。現在沒有平整的柏油馬路,就學歐洲的古人這樣直接上路,估計會把騎車人的骨頭震散架了。我又特別加上了輪胎。橡膠一時是找不到了,我就參考宋朝人做蹴踘(就是足球)的方法,用硬牛皮縫製成輪胎狀裏麵填緊羽毛等柔軟之物。固定在木頭輪胎上,想起來多少能起點防震的效果。然後就是一個厚厚的柔軟的坐位,再減震一次。齒輪和鏈條則采用了粗糙木頭轉盤和緊箍在上麵的有彈性的堅韌牛筋。
看著這張前所未見的古怪東西的草圖,十幾名見多識廣的工匠全都大惑不解。我沒說是自己想出來的,推說是皇家收藏的古籍中看來的,據說是公輸般大師設計出來的器物。魯班大師在各位工匠的心裏不啻是神一般的存在,自然沒什麼懷疑了。我給他們大致講了一下工作原理,這他們倒是理解的很快,畢竟是能工巧匠,沒有費我太多的口水。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我說這一前一後兩個輪子可以豎起來跑。更為重要的是,我提示他們,按照知道的原理,可以自己采用更好的工藝,不要拘泥於圖紙。看著他們口頭的應諾,我知道他們還是會原原本本的按圖製造的,上千年對聖人的迷信,不是我一個皇子幾句話就能改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才能理解“盡信書,不如無書”這個道理呢?
整個求知坊上上下下都有事在做,現在反而是我這個坊主插不上手了。看來這一兩個月,我是不用為這裏的事情操心了,隻要關心一下進度就好。望著夕陽下忙碌的作坊,看著杜白題寫的“求知坊”三個飄逸的大字,我心裏充滿了希望和憧憬。想起曾經看過的玄幻小說,借用幾句“時髦”的話來說,“這些人還不知道,這簡單粗陋的幾間平房就是日後名震大陸的帝國科學院的前身了”,或是“天朝大威二十三年,帝力排眾人之不解,建求知坊,即為天朝科學院之前身。後代的史學家一致認為此乃極有遠見的戰略性事件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