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紡織機”的曆史功績,似乎超越了當時整個英國社會所給予它的評價。它誕生後為人類造就了一個嶄新階級的同時,又大大促進了另一個階級--資產階級的強大活力,特別是資本主義生產和資本主義商品交換的突飛猛進。
隨著“珍妮紡織機”帶動的紗綻日漸增多,以人力作為紡紗動力顯然越來越難以勝任。1769年,理發師阿克賴特,在哈格裏佛斯基礎上發明了能解決動力因素的水力紡織機。這使得整個英國紡織業又大大地往前邁進了一大步,並真正推進了近代工廠製度的出現。所以別看理發師的技術是從一位木匠那兒竊來的(當然畢竟阿克賴特有其自己的創造),但在普遍意義上人們還是一直把他當作英國近代工廠製度的始作俑者,這一點我們的馬克思也讚同。
木匠哈格裏佛斯和理發師阿克賴特的發明,為英國社會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生產革命、技術革命以及後來的社會革命。這三大革命後來由英國發展到周邊國家,直至整個世界。過去我們一直把英國的工業革命歸功在瓦特的蒸汽機發明上,是有誤的。其實瓦特的這一人類性發明,是完全始於“珍妮紡織機”和水力紡織機的基礎上的,而且瓦特的蒸汽機最初應用,也僅是為紡織工業服務。因此,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從“珍妮紡織機”開始,至水力紡織機、到瓦特的蒸汽機,英國社會的一場後來曾影響了整個人類社會的工業革命,就是這樣產生的。
可以歸結為一句話,英國人靠一台“珍妮紡織機”改變了自己,創造了富有,同時它也改變了人類,包括出現了後來像我們的香港被它掠奪走的命運。一台“珍妮紡織機”帶給英國人更多的是文明與進步,對人類也是這樣。
我的主人公--在今天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常熟人,或許自己尚不清楚他們正在走的路,與現今世界上最發達、最富有的國家之一的英國的經濟最初發展模式為何如此吻合!
常熟人自然不會想到,或許他們就根本不想這麼想、這麼比較。但有一點他們應當明白,他們今天在走有自己特色的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道路的探索中,萌生的許多追求,許多舉措,許多創新,實質上都是符合經濟發展規律的。這就是從實際出發,抓住當地當時自身優勢,把握機宜,最大限度地激發人民對自我價值與自我財富及自我發展所抱有的創造天性、本能追求,並使之成為推動經濟與社會發展和進步的動力源。
就其形式而言,今天的常熟人與當年工業起步時的英國人在生產力發展現象上十分地相似。但就其本質而言,則是十分地不同。當年的英國人運用紡織機是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結果,而常熟人運用紡織機則是生產關係出現改變時的一種有序進步。但對兩種不同曆史階段出現的同一現象我們可以用同一種結論,那就是不管是昨天的英國人,還是今天的常熟人,他們從自我發展的自我條件出發,同樣依靠一台紡織機的最終目的是一樣的,即為了改變自己的落後,增加自己的財富,從而實現社會的整體進步。
雖然我們不能預計常熟人今天手擎一台紡織機,是否也能像昨天的英國人一樣後來不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整個世界命運那樣,令人激動人心,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常熟人今天手擎紡織機,終有一天也會讓世人所驚殊!事實上這種強大的工業化、商品化、資源化、財富化、實力化,已經從他們身上顯示了出來。隻是過去沒有人這麼講,沒有人這麼去想而已。任何一場深刻的革命都是發展到一定階段才被人們有所認識。常熟人的經驗,或許在更長一些時間後,更能讓人從本質上理解和認識到它對我國社會主義曆史進程所起的某種不可小視的影響力。暫時讓我放棄這種預言,帶著讀者們一起去看一看常熟人今天手擎一台紡織機而帶來的那場正在湧動的波瀾壯闊的革命吧。
常熟這場革命的產生,首先與當年英國工業革命始於棉紡業的曆史,有驚人的相似。常熟這個地名始於宋代,當時的官人取名這塊“土壤膏沃,歲無水旱”之地為“常熟”,可謂聰明備至。常熟常熟,常種常熟。常熟常熟,種什麼熟什麼。常熟人富裕首先要感謝先聖虞仲開墾出來的那片讓老天爺都無法拒絕不熟的肥沃土地。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這一階段,中國的民族工業開始出現,而早期的中國民族工業,又都以與人們生計十分緊密的日用品工業生產為起點。常熟作為糧棉產地,又近靠上海、蘇州等城市,這時期便出現了一批商人到這裏辦廠的浪潮。如江西籍鹽商獨資27萬兩銀元,於光緒30年在常熟支塘鎮建的“裕泰紗廠”便是一例。此廠占地200畝,所引進的設備都是1888年英國“道勃生”和“漢斯頓”製造的紡織機,其生產規模在中國早期紡織工業可算非同一般。20世紀20年代,又有一批上海、無錫商人到常熟開廠,形成了常熟紡織業工業第二個發展階段。之後是抗日戰爭開始,上海、無錫等城市的工廠又為免受日軍飛機的轟炸而紛紛搬到離城不遠的常熟鄉村,這客觀上又給常熟紡織工業朝前邁進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