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十,六國會正式結束,期間趙軍將燕京以南的三千精銳調至北嶺以東,讓陳國如芒刺在背——
這一舉動明顯說明趙國跟齊國達成了某種協議,趙國才會這麼幫齊國看守門戶。
如此一來,南郡的糧草之危也就順當的解決——當然,對趙國的進貢肯定要比對陳國多,但為了能騰出時間剿滅南郡叛逆,齊國也隻能飲鴆止渴。
齊王一行臘月十一啟程,途徑邵郡拜了趙王的祖陵後,轉北嶺回到齊國,途中,櫻或因傷勢惡化,暫時留在北嶺西南一處叫土城的小鎮上修養。
“連蝦仁都沒有,你們還開什麼酒肆!”芙蕖實在是再也壓不住火,跑了半天,這鎮上就沒有一樣能下口的東西,大人都好兩天不下飯了,再這麼下去,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掌櫃的連聲致歉——這都快到年節了,很多酒肆都關門歇業了,怎麼可能還會備什麼生猛海鮮,再說他們這種小地方,就算備了,也沒人買的起啊。
“胡大哥,你要找得就是她?!”店裏清淨,這句女聲尤顯清晰。
芙蕖瞥一眼聲音的方向——首先看到是一個穿著笨重的鄉下丫頭——然後才是她旁邊的胡子!他怎麼會在這兒?
“看她這個樣子,就不是善茬,再說也不是什麼天仙絕色。”胡子旁邊的丫頭努力爭取著眾人的視線。
芙蕖覷都沒覷她一眼,拎了竹籃就走,招呼都沒打一聲。
“芙——”胡子連句完整的話都沒問完,她的人就消失在了門外。
外麵正飄著碎雪,街上十分冷清,芙蕖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指望能看到還有沒關門的酒肆或茶館。
“芙蕖——”在一處小巷子裏,胡子終於追了上來。
“幹什麼?”芙蕖沒有停腳,繼續走她的路。
“將軍讓我帶人來接你們。”
“不必勞煩曹將軍。”繼續東張西望。
“這是說的什麼話!”開口反駁的不是胡子,是他身邊那個膚色微黑、穿著笨重的小丫頭,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年紀,一雙大眼咕嚕嚕的閃著精靈,“我們大老遠來,還要聽你教訓不成!不過就是個小丫鬟,還敢這麼張狂!我看她家主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芙蕖停腳,看向小丫頭,沒作聲,跟這種小娃娃沒法講理,嫌她張狂是吧?那她就張狂給她看看,轉臉對胡子道:“別說是你,就算曹彧來了,該見不到的,他照樣見不到!”
胡子捏一指眉心,頗為無奈,“將軍身上有傷,不方便過來。”
“那就讓他好好休養。”芙蕖是有些賭氣的,在這小鎮上已經住了十幾天了,也不見有人來過問,現在才跑過來說要接人,當她們是什麼?紅樓的舞娘,還是畫舫的歌女,想見了就接去見,不想見問都不問!
“胡大哥,我們回去!”小丫頭繼續煽風點火。
胡子歎口氣,轉臉對小丫頭道:“小姑奶奶,能不能不要跟著添亂!”指著身後不遠處的包子鋪,“那邊有吃的,先過去——”
“我不——”想拒絕,卻被胡子厲目瞪了過去。
小丫頭一走,胡子往四下看過一眼,見無人靠近,方才低道:“將軍就在鎮外,這裏耳目太多,怕打草驚蛇,晚上他會過來,你先回去準備一下。”
芙蕖蹙眉,心裏清楚這個小鎮不安全,連周律都受了傷,可見是有人想要她們大人的命,“大人的傷很重,怕走不了遠路。”要是能走,她們早跟王上的車駕回都城了,怎麼可能待在這麼偏僻又危險的地方!
“我會跟將軍說,你先回去準備,掌燈時分,我們就到。”
與胡子商量完,芙蕖沒有立即回住處,而是繞到另一條街買了兩把黃芽菜,才佯裝急著做飯,回到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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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掌燈沒多會兒,外麵風聲大作——
芙蕖剛把白狐皮的鬥篷找出來,門就被推開了——
第一個進門的就是曹彧,穿一身舊灰布長衫,比上次見時消瘦不少,胡子邋遢的,進來後什麼也沒說,抱了床上的人就走——
“等等——”芙蕖趕緊把狐皮鬥篷蓋到他懷裏的人身上,“還燒著呢。”提醒他。
曹彧看一眼懷裏處於半昏迷狀態的女人,這麼帶她上路,的確挺危險。
“將軍,快走吧,周圍的探子真得不少,再不走,不好出鎮了。”說話的是周律,這幾天聚集來的刺客真得是越來越多,否則他也不會傳信跟曹彧求救。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出去再說——
一行十數人,出了院子,跨上馬,沿著小鎮的十字街一路往南而去——
緊隨他們馬蹄印的還有一群“尾巴”——看來今晚這條路不會太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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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或是被渴醒的,從舌苔一直延伸到喉嚨,像被烤幹的木炭一般灼熱,想出聲要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微微睜開眼,眼前一片灰暗,想伸手,渾身卻被什麼東西從頭裹到腳,根本動彈不得——
“還有兩名內廷侍衛沒跟上來。”從聲音判斷,說話的應是周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