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本姓李,漢王室後裔,到了曹參父親這一代歸順齊王,賜了國姓,這才改姓曹。
曹家在秦川的宗親很多,畢竟兩百多年的繁衍,分支繁雜,但供奉宗祠的隻有住在千葉峰老宅的這一脈嫡傳,其他旁係隻在逢年過節時才有機會進老宅祭祀。
雖說李氏早已沒落,但提及千葉峰老宅,李家後裔仍然十分自豪,因為他們在秦川的勢力從未消減。因此,連一些外遷到秦川的李姓人家也紛紛與千葉峰攀輩分,論親疏,以期能得到一星半點的庇護——
秦川是富饒的,兩百多年來,這裏沒有經曆過戰火,但它同樣又是殘酷的,沒有一點本事的人想在這兒出人頭地,十分困難——這裏充斥著三教九流——匪幫、派別林立,胡漢商農雜居,常有械鬥、群毆,表麵看似乎混亂不堪,卻又維持著一種奇異的平衡,自武秦立國之前便一直如此——曹家從未試圖改變過,這大概也是它能維持百年不變的原因之一。
行在青石鋪就的街道上,兩旁是各色酒樓、賭坊,以及煙花之地,繁華竟然堪比都城——這裏便是秦川最熱鬧的地方——天街。
來秦川數月,櫻或亥時第一次到這麼熱鬧的地方——曹彧說有人要介紹給她,非帶她一起下山不可。
“要是不喜歡呆在這兒,一會兒讓芙蕖陪你到處走走。”上樓之前,曹彧如此交待她。
“我不喜歡這兒。”她現在就想走——這裏的酒味太重。
“等見過人再走。”他帶她來老酒坊是為見人的,見過之後,她想去哪兒都可以。
“……”希望不會有太多人要見。
兩人並排上樓——
二樓的大廂房裏,此刻正熱鬧非凡,一群老少正圍在桌旁看兩個年輕人掰手腕。
門拉開時,兩方正相持不下——
有眼尖的先看到曹彧,喊了一聲,“二哥!”
接著便是“二哥”“二叔”的一片起立——看來他在這些人中還挺有些威嚴。
“小叔,怎麼這麼晚!”眾人之中,惟獨曹重翹著二郎腿打趣曹彧,“睡遲了吧?呦——”因為看到曹彧身後的櫻或,曹重倏爾起身——想不到小叔居然把她帶來了!
眾人也是愕然,誰都沒想到曹彧會帶個女人過來。
“差不多來齊了嘛。”曹彧環視一眼房間。
“……”廂房內一片寂靜,因為沒人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所以不明白該怎麼開口——
還是曹重腦子轉的快,猜到小叔把這女人帶來的用意——他是想當著宗室子弟的麵認下這位夫人,隻是這麼一來,就再沒有轉圜餘地了,遂忙道:“小叔,正等著你來作證,文佼說他要是輸了,就去給你當馬童。”
“……”曹彧看一眼侄子,心明這小子是在故意轉移話題,並沒有急著拆穿他,隻是對其中一個掰手腕的年輕人道:“文佼——贏了,你進驍騎營。”
叫文佼的年輕人一聽這話,立馬鬥誌昂揚,一鼓作氣硬是把對麵人的手腕扳到了底。
曹彧也不食言,伸手摘下腰上的佩劍扔給文佼,這意味著他得到了進入二叔麾下精銳——驍騎營的許可,前途不可限量。
“謝二叔——”還想說點別的感謝話,卻被曹彧打斷,並順著曹彧的示意,將視線轉到他身旁的女人身上——二叔從沒帶女人出來過,這女子的身份很明顯——可不知為什麼,看著她,佼臉頰竟有點泛紅,“謝、謝二嬸——嘶——”腳跟被身後的曹重踢了一下,差點沒站穩,不過可惜——曹重這腳踢得有點晚,文佼的這聲二嬸已然叫了出來——
在場的李家、曹家子弟算是認識了這位“二嬸”亦或“二嫂”。
櫻或看一眼身旁的男人——既然眾人已經認識了她,她現在可以走了麼?
“想要什麼的話,直接告訴胡子,他會處理。”曹彧低聲囑咐她一句。
櫻或堂而皇之的退場——
一直等她下到樓下,依然沒聽到樓上有半點動靜——大家族的後院還真是不太好進,成個婚,也要經過這麼多人同意,其實與他們何幹?!本來並不覺得曹彧這麼做有什麼意義,現在看,他做得到是很對,至少應該讓這些人弄清楚一點——別人的事最好少管。
%%%%%
櫻或長居內宮,對民間的繁華並沒有太多感觸,隻是覺著這秦川幹淨,尤其昨夜下了大半夜的雨,整個秦川被大雨衝刷的煥然一新,光用看的,都覺著舒適。
因為沒有特別想看的東西,也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所以逛得有點漫無目的……
誰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上故人——孟府的小姐孟娥,當然,她現在早已不能稱之為小姐,因為兩年前就已嫁人,隻可惜運氣差了點,丈夫早逝,還給她留了個遺腹子。
想不到她也來了秦川。
“曹家到底欠了孟家多少人情,怎麼到哪兒都要帶著她們?”芙蕖望一眼胡子抱孩子的背影,有絲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