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雲霓城,以為他會帶他們去楊嶺,畢竟這才是防止她與西齊人通聯的“正道”,誰知他偏偏就是去了雲霓,反倒弄得她措手不及——她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通知了丁葉等人在楊嶺關等她——西京的諸多事都在她手裏壓著,她不鬆口,那邊的一些事就做不成,本打算趁這個機會交待一番,現在看來也沒什麼希望了。
既然見不到人,這趟雲霓之行也就隻能當成是純散心。
扒在車窗的一角,看了半天的街景——
“娘,有什麼好看的?”李炎很好奇,他娘已經扒在窗口大半天了,像是頭一次進城的鄉下人。
“我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多人了。”櫻或微微歎息,“難得今天放風,當然要多看兩眼。”說罷回頭看一眼身後正在看信件的男人,這話不是說給兒子聽的,是給他聽的。
“你身體不好,當然不能常出來。”小家夥覺得娘親不出門是件好事,“大夫不也要你多休息?”
櫻或微瞪一眼兒子——要你多嘴?我是在跟你爹說話!
李炎回瞪——天天說我不懂事,我看最不懂事的是娘親你!
兩人互瞪了半天,最終還是櫻或放棄——連她自己都覺得無聊,竟然閑到跟孩子置氣的地步——現在終於能明白那些後宮妃嬪為什麼會為了一點小事鬥嘴,無所事事的確會縮小人的眼界,讓人變得小肚雞腸,“算了,還是回去吧。”兒子要讀書,他則忙著處理正事,都沒空搭理她,隻她一個是閑人,還不如回白石山擺弄那些圖紙。
“娘,你不是說君姨娘要買衣料?”小家夥對娘親的每句話都記得很清楚。
“好像是吧,一會兒讓她去買,你們去忙你們的,我先回去。”見不到丁葉她們,她進不進內城也無所謂。
“昨晚說要看花燈,現在又不想看了?”小家夥對娘親的變臉速度十分不適——他娘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很少這麼婆婆媽媽,最近是怎麼了?比他還小孩子氣!
“你現在是在管教我?”櫻或頭枕在窗邊,半眯著眼,笑看向兒子。
見母親如此笑意,小家夥趕緊搖頭,“沒有。”通常他娘太閑、太愛笑時,就是折騰他的時候,比如撓癢、彈腦門。
盡管他否定的很堅決,額頭還是被母親彈了一指,正待出手撓他癢時,一直專心看信件的曹彧突然抬首,目光淩厲地看向車門處——他聽到了一種十分熟悉、隻有戰場上才能聽到的類似弩車的發射聲。
“怎麼了?”櫻或歪頭看他。
曹彧什麼也沒答,仍然維持著剛才的戒備姿勢,直到櫻或打算再次開口時——
他突然扔掉手中的信件,一邊一個,同時將她和兒子攬到身側,隨即伸腳踹向馬車側窗——
一陣眼花繚亂後,以曹彧作墊,三人跌到了馬車外的青磚馬道上,周律等人也以最快的速度聚攏過來。
再看他們的馬車——從車轅到後車門,被兩根□□平行穿透。如果不是曹彧的動作快,此刻他們一家三口的下場就跟馬車一樣,恐怕已經被長槍刺穿了個透心涼!
曹彧、櫻或都遭遇過刺殺,對這種突然襲擊並不覺驚訝,驚訝的是李炎,這是他第一次遭遇刺殺,而且還是如此凶險的刺殺,嘴巴張了半天都沒能合上。
“看來今天真的不宜出行。”櫻或撫一下小腹,再安撫一下身旁的李炎,隨即對背後的曹彧道:“你後院裏居然還養了這麼厲害的白眼狼!”
如果是針對她的刺殺,肯定是在楊嶺,因為她的計劃是在楊嶺與西齊的下屬見麵,現在換成了雲霓城,必定是他這邊出了紕漏,否則誰會知道他們突然想來雲霓城看花燈?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曹彧沒答她的話,反倒先關心起了她的身體——剛才從車上下來的太急,盡管他已經盡力護住他們母子,畢竟還是會有餘力散到他們身上,她現在有身孕在身,經不住一點磕碰。
“沒有。”櫻或低頭檢視兒子一番,幸好都沒事。
雖然他們母子都平安無事,但曹彧還是不放心,招來周律,“找個靠得住的大夫過來。”
“是。”周律說罷看一眼周圍的環境,“對手在暗,我們在明,繼續留在城裏,怕要出事,要不要馬上出城?”
“現在出城,可能更中了對方的圈套。”對正常人來說,遇到刺殺,定然是轉頭回去,尤其他還帶了家眷,而且這裏是西齊的管轄範圍,對方一定料準了他會立刻出城,城門外定然有大批刺客等著要他的命,所以他絕對不能現在出城,“通知蕭寒,城外的人交給他去處理,記住留幾個活口。”他要知道幕後主使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