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誓,但凡你曹彧在世一天,你的人就不能踏過永寧湖西岸半步!”如果結局必須是一敗塗地,她要在還有能力時,盡其所能的安置好她要安置的人。
曹彧聳眉,這個誓言有點過分,畢竟永寧也是齊國的一部分,“……”
見他不吱聲,櫻或眼角微彎,“你絕對不會想到你得到的將會是什麼。”把銀鏈在他麵前輕輕一晃,低道:“它能幫你提前你的計劃,一年、兩年……也許很多年。”
看著她眼角的笑意,他的眉頭慢慢鬆弛,直至變得平坦光滑,“如果我不答應,這些東西也會是我的。”一統齊國——他誌在必得,到時她的要求根本沒有立足點。
“你別嚇我,我現在膽子小的很,也許一不小心,手一抖,就讓這些東西跟著太後她老人家一起去了。”她隻不過要他一個誓言而已,“你知道的,我這人有時候任性是不計後果的。”
曹彧後仰到椅背上,與她對視,“在能夠跟我提要求時,卻是這種要求。”不要求他不能娶別的女人,也不要求他對兒子的未來負責,卻提出這樣一個有時限的誓言!
“你答應麼?”單手撐腮,等著看他屈服。
“你不怕我食言?”曹彧笑問。
“你會麼?”
“……”不會,但他不會發誓把齊國的土地出讓,即使對方是她,“既然提出了條件,我總該知道你付的東西值不值這個價。”
將銀鏈收回掌心,緩緩道:“如果你們夠細心,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接管內廷事物的,接管內廷事物的第二年開始,我就著手整頓司農局,你們一直以為我的老底在京畿和禁衛軍,大錯特錯。”笑意入眼,“我的老底是在司農局——天下為農,齊國富野,儲為倉——這是上王說過的話,我當時年紀雖小,卻對這句話記憶猶新。所以太後得權後,我第一個深入的就是司農。齊國田富,其中以東南之田最富,百畝可產三百三十石,取八十石供鄉裏,一百五十石入國庫,餘下百石通商貿,每年可入九兩八錢。東南千傾,兩季稻米,一年可入多少?”單手撐在桌案上,對曹彧道,“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足矣。”另一隻手伸到曹彧麵前,“這些錢糧,一半歸太後掌軍所用,一半歸於各地流通,你以為你們曹家能收回京都是因為作戰勇猛?如果不是太後收緊了東楚和北秦的糧通,估計你們也沒有那麼順當,至少不會那麼快馬到功成……”那麼多的計算,那麼多的心血,若不是太後害怕大權旁落,任人唯親,若非朝廷內鬥,何苦會有今天!如今小王上又認準了血債血償,不聽良言,將她與曹重談的三年之約棄如敝履,“倘若王上能聽我一言,與你守下三年不戰之約,以你四麵樹敵,內法空虛之勢,三年之後,西齊何懼功敗垂成……”也弄得她如此被動,“這虎符,我是不想給你的。”看著曹彧的眼睛,“你太擅攻伐,可知伐必自傷,終有一天會耗盡內需——奪國掌權易,守國積財難,很多事,過猶不及。我偷偷帶著這些錢糧,本是想留給炎兒,將來你伐空內裏,總歸要給他留一些活命之物……罷了,總歸是人算不如天算,給了你,你給我留一塊清淨之地,安撫這些年為我賣命的那些人,也不會虧欠了誰。”將虎符遞給他。
“……”看著手中金燦燦的虎符,曹彧凝眉沉思——思考她的話,以及這些年的征伐,“好。”最終他答應了她的要求,“在我有生之年,曹軍不會踏西岸半步!”他大概真要放緩腳步,開始思考自己的真正定位了。
見他如此發誓,櫻或並沒有過多喜悅,畢竟在預料之中,“這虎符可拆頭尾,頭為財,尾為盾。”伸手將虎符拆成兩半,“這頭可與太後那邊半塊合為一體,組成財字,尾則組成盾,是為了防備你們叛亂,以渭水為界——修建了幾條橫跨南北和東西的河提,用以防衛京都和西京的屏障,一旦開閘,渭水侵入,大軍必然不得前行,可惜京都卻栽在了一場瘟疫上,如今隻剩下西京。”該怎麼處理,他自己看著辦吧,“真的晚了,你是進去睡,還是在外間……繼續忙?”起身,俯視著他皺緊的眉頭——估計他是要在外邊忙吧?畢竟她說了這麼一通肺腑之言,他總歸要思考一下。
曹彧將虎符收起來,起身與她比肩,“進去睡。”他要好好休息一下,讓大腦清醒清醒。
“……”這家夥還真是跟正常人不一樣,“炎兒在裏邊,注意別把他吵醒。”
“他已經七歲了。”不需要跟母親睡一起了。
“你可都而立之年了。”不是還要跟她一起睡?
“……”他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