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六十九 占卜(1 / 2)

掐指算了半天,怪老頭看向虛弱到連頭都快抬不起來的櫻或,“看在將軍如此虔誠的麵子上,夫人即便不信,也該了卻他這一番心意才是。”她告訴他的生辰是錯的。

“你怎麼知道我給你的不是真的?”櫻或哼笑。

“卜卦命相雖是玄虛,卻也是數千年傳承而來,其中必然蘊含了古往今來的智者之思,和無盡規律,信者取其正道必然有益,不信者,奮而反搏之,亦有益助,夫人乃當世豪傑,何懼卜卦一問?”老頭嗬嗬一笑,麵容卻顯得更加可怖。

“……”櫻或微微歎息,罷了,反正也是快死的人,告訴他也無妨,遂把正確的生卒年份指給他。

老頭繼續掐指,算罷微微一笑,“夫人的大任已然完成,的確到了葉落歸根之時。”這話聽上去可不像什麼好話。見曹彧皺眉,老頭輕輕搖頭,“將軍莫急,聽老夫把話說完。”老頭放下手中的龜甲,思索半下,“夫人主火,立身中原之命,而笸籮屬金位,又是邊陲之族,大火融金,天道矣。”歎氣,“有人卻想違此天道,不惜敗了她的命數,以至身體不祥,事必敗落,最終卻還是不能逆天而行。”看向櫻或,相信她應該很清楚他在說什麼——

“你的意思是——笸籮是被我克死的?”這老頭的話意就是這樣——因為她出來克國,所以母親破了她的命數,結果還是沒能挽救亡國之運,“算了,你走吧。”她最恨別人把亡國之罪歸咎她的身上,如果真是這樣,她到寧願母親一出生就把她掐死。

見狀,老頭也不方便繼續多說,起身告辭。

曹彧預起身跟著出去,卻被櫻或捉住衣襟,“不許再招這種人來。”她一輩子都沒逃出“熒惑守心”的悲劇,不想連死都死的這麼不順心。

曹彧點頭,他之所以派人尋這老頭,是因為當年初見時,他跟他說過——將來會救他的家人一命。他實在是無人可找,無藥可醫,才會出此下策。

“將軍不必相送了。”老頭在門外站定,看向愁眉緊鎖的曹彧。

“老先生……”他跟出來就是為了問她的狀況,怎麼這就告辭了?

老頭看了曹彧好半天,“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夫人是千金貴體,自幼養得精細,不是耐疾苦之人,偏偏命數如此,幾經苦曆,加上兩次生養之苦,才致舊疾複發。我觀其氣色,病已入內裏,不是老夫能力之內,這才借命數之說脫身出來。”搖頭,“將軍,老夫怕是要食言了。”

“……”曹彧完全不能接受這番話,什麼叫“病已入內裏”?什麼叫“食言”?不能治就說不能治,說這些喪氣話來算什麼?“恕在下不能相送!”

因他的怒氣,老頭苦笑,“將軍還記得老夫曾為您卜的那卦麼?您是多子多孫之命,而夫人——命中無子,你們本不該有後,卻生養了兩位小世子,如若真有命數之說,那便是逆天之舉,將軍與兩位小世子乃汪洋之水,夫人即便是天火,也架不住如此驚濤,即便逃過這次死劫,日後也當遠避他方。”從懷裏掏出一卷錦帛,“我醫術有限,不過多年之前曾在昆侖之地結識一位采藥人,此人對心脈內裏之疾研究頗深,若有緣相見,也許夫人或者有救也說不定,這是那位采藥人送我的一卷‘內經’,上麵附有他的姓名和曾經的住址。”

聽到有人能醫治,曹彧接過錦帛便打開——看著署名,久久不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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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或的症狀其實很簡單,與平常的傷寒十分相似,發燒,咳嗽,不同的是,發燒、咳嗽並不是終點,隨著時間的推移,除了症狀漸重之外,還不能吃,也不能躺,吃多少吐多少,躺下來便不能呼吸,因心脈衰竭,身體的其他器官也跟著衰竭——

當年她能死裏逃生,全仗著年幼,身體恢複快,如今年過而立,又剛生產完,元氣大傷,身體根本沒有本錢。

這麼日複一日的衰敗,辭世根本不需要太久時間。

某個秋日的傍晚,她突然想看看外麵的風景——難得她能開口提要求,沒人會在這種時候讓她不順心——

搬了軟凳讓她坐到窗前,頭枕著他的肩,望著壯闊的落日之景,久久之後,櫻或低低道:“跟你大哥談過了麼?”關於秦川的清肅,他的動作太慢,這不像他的作為,猜也能猜得到與他對著幹的是誰——除了曹重,還有誰能讓他這麼思慮萬千卻不能下決斷?“我早跟你說過,這條路不好走。”輕輕歎息,“九階之上,最無情之地,他是性情中人,不適合。”曹重有才,卻掌不了大權,太急躁,眼光也不夠遠,這也是她當年不理會曹重,而重用曹彧的原因——要知道曹重才是曹家的正統嫡出,原因就在於曹彧看到的不是曹家的兵權,而是齊國的將來,“這私你是徇定了。”嘴角上勾,她敢打賭,令曹彧遲遲不肯下決斷的原因,絕對不是糾結在是否要公正處理,而是他還沒想到萬全的方法來維護侄子的性命,人呐,一點自私之心都沒有的,那就不是人了——她當年也是一步步這麼走過來的,“等我這邊的事情完了之後,你先把‘小白’送去永寧,再回秦川去處理吧?”次子還太小,舍不得讓他帶去秦川,何況那裏是是非之地,由炎兒去摻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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