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你……”鍾關白又感覺入口被抵住,深吸一口氣,側腰發著抖,指尖在陸早秋背脊上留下紅痕,“唔,嗯……陸……早秋……不行了,今天不行了……”
陸早秋永遠那麼溫柔。
鍾關白仗著這一點,喘息著在陸早秋耳邊求饒:“……不要了。”
陸早秋從上方看著鍾關白的眼睛,目光深深,聲音低沉:“再來。”
鍾關白不敢置信,幾乎要哭了:“……再來什麼啊,我真的來不動了。”
陸早秋溫柔並堅定地:“再來。”
“……不來了不來了,真的不來了。”
“再來。”
“……這次是真的不能來了,你看外麵啊,天都亮了。”
“再來。”
再來,鍾關白想過無數次這兩個字的意義,萬萬沒想到還有這一種。
陸早秋真的開始食起了人間煙火。
郵遞的車馬一直向南。
溫月安正在院子裏讀鍾關白寫的信。這一封最是特殊,由毛筆寫就,不是請柬,更像是從前在外的遊子有嫁娶大事,告父母的家信。
鄭重其事,還附帶了陸早秋的正式照片,照片背麵板板正正地寫了名字和工作單位,讓人好笑。
前些日子鍾關白帶著陸早秋回來過,因為工作太忙還沒來得及領走鵝兒子,就喂了幾天,現在還由賀玉樓和溫月安照看著。這次信中說等秋天再回來,便帶兩隻天鵝去法國住一陣,又說等秦昭的電影剪出來,帶著原片回來,到時就在院子裏架起露天電影,陪老師和賀先生看。
溫月安看過,要回信。賀玉樓替他拿了筆墨,站在一旁看他寫。
也沒有什麼要囑咐,隻圖個吉祥。
寫罷,賀玉樓問:“月安,要不要拆包裹?”
那是鍾關白連同信一起寄來的,和院門一樣高,郵遞員費了些力氣才放進院子裏,此時立在院牆旁邊。
溫月安點點頭:“阿白在信裏說,是他收來的一樣舊物。”
賀玉樓替溫月安打開厚紙板包裝,揭開防磕碰的泡沫與絨布,一個舊木頭的角先露了出來,有損壞的痕跡,接著,又顯現出幾個字,墨跡有些模糊了。
溫月安坐在幾步遠,看著賀玉樓將絨布全部揭開。
那是一張有些殘缺的舊床板。
溫月安推著輪椅,要過去,賀玉樓忙走到他身後,將他推到床板麵前。玉白的手指輕輕撫摸那床板:“欲買桂花同載酒。”
賀玉樓微微俯下身,戴著手套的手握住了溫月安的手。
“去練琴。”
“好。”
不久,房裏就傳來鋼琴聲,繞著夏末的院子久久不散,似要帶來秋風。
院子裏竹木小幾上,一方鎮紙壓著溫月安的回信,紙上的墨跡一點一點被晾幹,隻有最後幾個字還帶著濕意:
琴瑟和鳴 百年偕老
……
一封封信就這樣寄出,將人們帶到立秋那天的北京,帶到鍾關白租下的一間不知名的小劇院裏。
立秋在八月,北京還很熱,到太陽落了山,晚風吹起的時候才涼快下來。
鍾關白和陸早秋都穿著黑色燕尾服,在後台互相為對方整理領結。
陸早秋的手上纏繞著從前的白色細繃帶,鍾關白的胸口佩戴著一朵淺藍色五瓣花。手指繃帶下有手術留下的疤,胸口的花朵下有槍傷留下的疤。
到了演出快開場時,鍾關白拉開門,微微躬身,笑著執起陸早秋的一隻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說:“我的小提琴手,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