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結合,精神的融合,尊重相互的人格主體,尊重彼此的人身獨立,又有著寫作這樣精神高地的持之以恒地耕耘,最終鑄成了他們高於婚姻、超出性愛的偉大愛情。
薩特,一個長傷了的男人。
這個男人居然拒絕領取諾貝爾文學獎。
波伏娃感知世界裏隻有一種幸福。
那就是寫作。
哦,兩位偉大的作家。
他們不愧是喧鬧的半個世紀的領航人。
什麼樣的批評、怨恨哪怕詆毀都不能使他們的光輝形象失色。
信步浪漫之都巴黎,塞納河碧波中埃菲爾鐵搭優雅的倒影,很自然地讓我聯想到共同生活了半個世紀、安葬在蒙帕那斯公墓的他們倆。我肅穆起來,停下了腳步。
冬日的法國,到處彌漫著仿佛從天上傾瀉下來的光芒,寒冷被我血管裏激越的響動一步一步地推向了沸騰,那穿越過的凱旋門、巴黎聖母院、凡爾賽宮、盧浮宮,以及飄溢著苦香擁懷的法國式咖啡,都不得不隨著被我按捺下的衝動與野性,把崇敬的目光投向沉睡中的薩特和波伏娃。
大地靜止。
空氣凝固。
風的發絲終止了拂動。
搖曳的黃葉停滯在空中……
那是一個淒美的日子。
薩特彌留之際,他努力地抓住西蒙娜波伏娃的手腕,閉著早已失明眼睛呢喃著:“我非常愛你,我的小海狸。”
他向她遞過了唇。
波伏娃俯身擁吻著薩特,淚水衝洗著最後的日子。
薩特陷入昏迷之中。不久,這位孤傲憤世的哲人咽下最後一口氣。時間是1980年4月15日
六年後的4月14日,波伏娃逝世,和薩特同樣,法國政府為她舉行了國葬。
人們把波伏娃與薩特葬到了一起。他們的墓地,在蒙帕那斯公墓一進門右邊第四棵大樹下。
那片金色的落葉飄落在他們簡潔得令人心悸的墓碑前。它,幸福地聆聽到了一對曠世情侶的對話。
波伏娃偎依在薩特的身邊,深情地說:“我一生最成功的事情,就是和你保持了那種關係。“
薩特不無幽默地問:“哪種關係?“
“你比我提前了六年來到這裏,你竟然學會了裝糊塗!”波伏娃故意諷刺薩特。
薩特假裝不開心的樣子,“我不是裝糊塗,你想啊,我們活著在一起待了51年,死了還要粘在一起,我的小海狸,你說,鬱悶不?”
波伏娃調侃道:“你以為我願意呐,我多想換一種方式試試,可現在沒辦法,誰讓他們好心地把我們倆個又拴在了一起!這樣吧,我們的愛,你就當我們走到了精神高地,怎樣?我們的身體各自保管,任它們各自尋歡,娛樂,怎樣?”
薩特故作嚴肅,“這個建議很有建樹,就這樣定了。”
他們相對一笑,然後,兩人的手指輕輕地交叉在一起,安然睡去。
兩位偉大的人物在天堂也是這般的獨特,這般的有趣。
開頭說到了薩特的“長傷”是吧,接下來說薩特的長相。我一向不以貌取人,但必須說說他的相貌,唯此才能道出他的獨特叫絕的魅力來。
薩特長得矮小,個子一米五八,(如果五八反過來是不是更妙一些?)很巧,和中國的文學巨匠魯迅先生一般高。他左眼斜視,就是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和波伏娃相見,正是這次曆史性的會見,成就了人類世上獨一無二的愛情。
上蒼讓薩特、波伏娃的愛情在不經意的場合下撞出火花兒,絕對看不出來是精心策劃斟酌的產物。我深信的不僅隻是這些,上蒼雖然讓薩特長傷了,可給了薩特有一副出類拔萃的好口才,他不俗地談吐以及豐富的學識和幽默感,使他不但博得了波伏娃的青睞,也贏得了眾多漂亮女人的垂涎。瞧瞧吧,長傷了都這樣誘惑,如果沒有長傷,那還了得。
我以為,成就他們不朽愛情最重要的,歸根到底,還是寫作。
薩特和波伏娃可以結伴出國訪問,雙雙接受媒體采訪,儼然是一對恩愛伉儷。兩人又各有住房,獨自著述,相互切磋,坦誠批評,在作品麵前,兩顆高貴的頭顱驚人謙遜地屈服於文字。他們都成為彼此作品的第一閱讀人。薩特逝世前,波伏瓦所有的書出版之前,薩特都要通讀全書稿。思想的結合,精神的融合,尊重相互的人格主體,尊重彼此的人身獨立,又有著寫作這樣精神高地的持之以恒地耕耘,最終鑄成了他們高於婚姻、超出性愛的偉大愛情。
說到了性愛,人們有理由相信,擁有超人性欲的小個子薩特會在和波伏瓦談論書稿時來勁,並且和波伏娃聯合起來製造一個又一個文字無法形容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