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錦兒回到房中悶悶不樂,叫大丫頭蘋兒幫摘了首飾。平兒道“王爺又回了外書房?”錦兒點點頭“是。不知王爺是怎麼了,自王妃去了,他夜夜都宿在外書房。要說他又看中了什麼人吧?也不見他提。難不成他還記掛著王妃?”蘋兒道“我看倒不象。王妃在時,也沒見他對王妃上過心,王爺也隻是麵上敬著王妃,他是極少到王妃房裏的。出了蓮姑娘那檔事後,再不曾見他私下跟王妃說過話。王妃大婚近十年才得一子。”“要我說姨娘也別多心。王爺必是公務繁重,過個幾日。自來的。”錦兒歎了口氣,暗思:這府裏有了名份的側妃,姨娘已有四個,個個都是如花似玉,如今王妃轉眼已逝年餘,卻不見王爺續弦之意,莫不是要從側妃,姨娘中選個扶正?自己素日裏深得王爺的意,惹了那幾房側妃,姨娘不少忌恨。若是王爺再娶,不知會是什麼樣的人兒。原是姐妹們都羨慕自己做了水王爺跟前人,卻不知其中的苦處,真真不如嫁個平常人家做個正頭夫妻的好。
再說水溶回到外書房,看了會兒公文,隻覺悶熱,隨手拿了案上的折扇,剛打開卻發現並非自已慣用的那把,自已那把上是自己畫的一叢淡彩秋菊,如今這把卻是一幅水墨海棠。隻見上麵四行絹秀的楷書: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落款是:瀟湘妃子
看到這裏水溶不覺坐直了身子,心中暗想,寶玉曾說他們那個詩社每人都有名號,記得林黛玉號稱“瀟湘妃子”,當時還問了緣由,難道是出自她手?再看那扇子隻不過是一柄湘妃竹扇,隻是那扇墜是一塊上刻了精巧的雲雷紋的和田玉玦。北靜王想起舊日裏江南織造所進的兩把扇麵,正是墜了同樣的墜子。自已留了一把,畫了叢秋菊,又在上麵題了兩句詩,另一把前幾日給了寶玉。上午寶玉來時正是拿了來的。
"這必是林姑娘的墨跡,"水溶重又坐回椅子裏,盯著扇子暗想“字如其人,想必這林姑娘也定是玉質仙姿。又有如此才情,真個是世間少有。”
水溶平日裏從寶玉處偶得了二,三首林黛玉的詩詞,讚這林姑娘是個奇女子。如今看著眼前的字畫,不禁暗歎若得此才女相伴,花前月下該是何等風流。隻是看那寶玉說起這林小姐,總是滿眼春光,無限柔情。想那寶玉定是有些鍾情,如若自已聘了林姑娘,那寶玉豈能不傷心?自已和寶玉又情同手足。想到這裏心中不覺一陳悵然。待要放下終又不舍,拿那扇子把玩了一會兒,心中又想了一會兒,主意已定。且把扇子小心收好。看看夜近三更,叫了下人更衣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