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逸論雜談(9)(1 / 1)

第五章 逸論雜談(9)

「閩中山」與摩崖古文有何關係?

在福建華安縣的汰溪仙字潭附近,有五處十分神秘的摩崖石刻,字大者約八寸,小者二寸,下多作形或形。光緒時《漳州府誌》記載:「深潭上石壁鑿成大篆十九字,大莫能識,郡守因名其地為石銘裏。」

一九五七年八月福建省文物管委會前往調查,認為這顯然是記載或說明某一事件的古代象形文字石刻。從字麵上看,個別字體與甲骨金文有相類似之處;在象形意會這一方麵,與納西東巴象形文字有一些相似之處。那麼,這些奇異的摩崖古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與《山海經》又有什麼關係呢?

上古時代,在東南地區有一個叫「閩人」的古老部族,後代人對他們的曆史認識十分朦朧。《說文解字》說:「閩,東南越,蛇種。從蟲門聲。」古人以蛇與蟲為同類,閩人當是崇拜蛇,以蛇為圖騰,後來又作為部落的名稱。他們斷發紋身,以象龍子或鱗蟲之形,連舞蹈也模仿蛇的動作。《漢書·嚴助傳》載閩地「林中多蝮蛇猛獸」,《周禮·職方》謂有「七閩」,說明閩人的部落眾多。閩人,正是福建的土著。

《山海經·海內南經》:「閩在海中,其西北有山。一曰閩中山在海中。」福建省之西北為武夷山脈,所以說「其西北有山」。然而說「閩中山」在海中,的確令人費解。福建沿海島嶼星羅棋布,濱海狹長的平原古時多遭海浸,所以現代的地形與上古很不一樣。《龍溪縣誌》卷二載:「石蟲毛山,在城北四十裏,高入雲表,頂有粘蟲毛石,相傳古時海水所浸。」聯係到汰溪摩崖石刻,我們可以推測當時此地距海不遠,因此《山海經》稱此「閩中山」在海中。

華安縣的石刻中描述的內容由於是象形文字,所以也大致可解。有一個叫的部落襲擊了戊(越)人,戰士們押解戰俘,將其削腳、斷頭,以箭穿頭懸於旗架上,而女人則擊鼓慶祝。部落象征著三個聯合部族,在議事的大房子中有一條蛇。當時閩人尚處於母係氏族階段,福建多「夫人壇」、「姥山」之地名,又多「武」聲的地名,蓋武與母一音之轉,所以女人也參與部族大事。這一點與北美易洛魁人完全一致:實行部落聯盟、母係製度、戰爭眾多、女人參與殺俘。

既然確定了摩崖古文之意,那麼福建其它各地的古文也可迎刃而解。仙遊縣東北所山巨石上有古篆字百餘個,如龍蛇糾纏而難識別。古人王壽衍有詩曰:「丹崖古篆百餘字,奇奇怪怪同石鼓。」這並不值得驚奇,福建全省共有二十處這樣的象形文字石刻,當都與《山海經》中的「閩中山」有深刻關聯。

浙江仙居縣西南四十五裏的韋羌山,一名天姥山,絕壁上也刻字如蝌蚪。「天姥」即「太姥」,而蝌蚪文則是傳說中夏人的文字。據傳,夏禹死而葬會稽,亦在東南地,且夏人崇龍蛇,實在合於閩人習俗。如若推定恰實的話,那麼閩人就是夏人的親族了。《山海經·大荒西經》記載:「有人珥兩青蛇,乘兩龍,名曰夏後開(啟)。」這說明夏啟與龍蛇的緊密聯係。

梁玉繩《史紀誌疑》認為「甌、閩非句踐族種」,故非本地土著,當是黃帝族及夏人的三個分支之一。閩人更以蛇的圖案紋身,而使用石锛也與「夏執玄鉞」象征權威是一致的。汰溪摩崖石刻上的酋長持有大鉞,與《周禮·大司馬》所說的「右秉鉞以先」相同。夏禹也是以蛇為圖騰的蟲部落首領,正和閩人的蛇圖騰相一致,絕非偶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