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元成得政(1 / 3)

劉漢政權後被新莽取代,而王莽出於漢元帝王皇後家族;蕭望之、劉向諸人遭宦官石顯等陷害,而石顯之勢由漢元帝促成;後人追究漢亡之原因,往往歸咎漢元帝重用外戚,讓王鳳諸人輔佐太子,歸咎漢元帝重用外戚,冤死忠良,失去輔弼。清代王夫之則認為劉漢之亡,不能歸到漢元帝頭上。其言曰:

漢之亡。非元帝之咎也,帝弱而寡斷,然而無所傷於天下,石顯僅逞於異己,而惡不及於民,國之元氣未斫焉。故曰:非元帝之咎也。王氏,元後之族也,王鳳為大將軍錄尚書事,為篡弑之階。然非元帝之寵後族而早任之,帝崩,成帝乃假鳳以大權,而帝無遺命。故曰:非元帝之咎也。

王夫之將漢亡之罪責歸到漢成帝頭上,“成帝之無道也,足以亡國”。不過,漢成帝重用外戚、困於女患,固然失政,然而距離漢亡尚遠,不能因其失政驟然加以亡漢之罪責。王夫之本人亦言,漢成帝時期王氏為患並非沉屙不治,“王氏之橫,未嚐不可撲也。成帝察其奢僭不軌,而音、商、立、根藉稾負斧锧以待罪;王立結淳於長之奸露,成帝下有司按治,而立殺其子以滅口;計其為人,非能險鷙於呂之產、祿,武之三思、懿宗也”。導致後來不可收拾局麵者,既有時勢的原因,也有人為的因素。單就人為因素而言,漢哀帝之責更大,而不是漢成帝。宋代蘇轍對此曾有非常妥當的評議,其言曰:

哀帝自諸侯為天子,方其在國,好禮節儉,知成帝優容舅家,權奪於王氏,及即位收攬威柄,朝廷竦然,庶幾於治。既而傅太後侵侮王後,僭竊名號,始失天下心,帝複寵幸臣董賢,位至三公,富擬王室。雖欲貶損王氏而身既失德,朝無名臣,所以資之者多矣。《詩》曰“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有覺德行,四國順之”。二者帝皆失之,其若王氏何?方帝之崩也,王太後召大司馬賢,引見東廂,問以襄事調度,賢內憂不能對,免冠謝。太後曰:新都侯莽前以大司馬奉送先帝大行,曉習故事,吾令莽助君,賢頓首幸甚。莽既至,使尚書劾奏免賢,賢即日自殺,王氏代漢之禍實成於此。昔高帝寢疾,有呂氏之憂,呂後問以後事,帝曰陳平智有餘,然難獨任,王陵少戇可以佐之,周勃厚重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令為太尉。及產祿之變,王陵爭之於前,平勃定之於後,皆如高帝所慮。文帝末年,有七國之憂,戒太子曰:即有緩急,周亞夫可任將兵。及吳楚之變,亞夫為大將,破之數月之間,亦如文帝所慮。今王氏之亂與呂氏、七國等爾,而哀帝無其人,漢遂以亡,非特天命蓋人謀也。

可見,漢成帝之事不能求之過深,過於苛責。王氏之禍,成帝固然脫不開幹係,但是更為重要的原因在於直接的當事人漢哀帝沒有把握好,否則王莽即便有狼子野心,也不可能死灰複燃。漢哀帝重用董賢,但是董賢其人怎能跟周亞夫、王陵、陳平諸人相比呢?王夫之認為漢元帝之政無害於民,本是非常正確的見解。細數元成之政,其得者有二。

一、務本

漢宣帝在位,多下詔書,要求官吏治民以寬。後世對此讚歎不已,其實宣帝所為與之前漢武帝、霍光並無本質區別,皆是表麵功夫。錢時言曰:

成湯克寬克仁,《乾·文言》寬以居之,仁以行之。……宣帝平日用法文吏以刑繩下,固惼迫刻深之主也,使其晚年真有悔過之意,內省諸已,格其非心,天德昭融,含覆一視,反刑名為忠厚,變慘酷為慈祥,公卿大夫以德而選,政教號令以德而行,天下之民翕然向化,如風偃草,如置郵傳命矣。安有平日所用者,刻深之法,所喜者刻深之人,一旦於務行寬大之言,督責臣下而求移風易俗,追配三王,寧有是理乎?反複詔旨,雖名寬大,而曰止計簿具文,曰欺謾避課,曰三公不以為意,曰禦史按察非實,是乃宣帝之所以不寬大者也,可厚誣哉?

《漢書·刑法誌》載,漢宣帝因為受到路溫舒上疏感動,於地節三年十二月始置廷尉平。載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