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豐年，幾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將這天地塑造成了銀裝素裹的模樣。待立春之後，天氣漸漸回暖。長風輕柔，吹拂在剛剛長出嫩芽的柳條上，那嫩葉似乎更綠了。春日的陽光總是暖洋洋的，傾瀉在養心殿歇山式的屋簷上，像是灑下了點點金光。
婧軒坐在養心殿的軟榻上，細細的看著手中的奏折。她柳眉微蹙，麵色微恙，拿著奏折的手指稍稍顫動了兩下。這幾日，接連有大臣上奏彈劾完顏亮，說他愛與留居大金的遼宋名士交往，有失皇家的顏麵，且才氣過人，在宗室內名聲頗善，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婧軒微微側目，看了完顏亶一眼。見他倚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便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到窗前，“皇上，外麵起風了，臣妾把窗子關上。”
完顏亶“嗯”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
婧軒心中一沉，下意識咬了咬下唇，又道：“皇上，您渴不渴？臣妾給您倒杯茶潤潤嗓子吧。”
完顏亶張開眼睛，鳳目之中帶著幾分冷然，“你不是在給朕讀奏折嗎？怎麼不讀了？”
婧軒淺淺一笑，說道：“皇上在這兒坐了一天，想必一定累了，不如到寢殿去休息一會兒。”
完顏亶雙手環在胸前，複又閉上眼，淡淡的說道：“朕不累，你讀吧。朕想聽聽，是什麼內容，能擾亂你的心緒，不肯讀給朕聽啊。”
婧軒輕輕扯了扯嘴角，“也沒什麼，折子上說的，都是前幾天上奏過的內容。臣妾以為，就不必再說了吧。”
完顏亶麵色清冷，開口說道：“那怎麼行，既然上奏的，是與前些天相同的內容，想必是對朕的批複不甚滿意，如此，你更要讀來，讓朕聽聽了。”
婧軒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看著奏折上的字，讀道：“龍虎衛上將軍完顏亮，常與留居金地的遼宋名士交往，有失皇家顏麵。其才高八鬥，滿腹經綸，宗室之內頗有名聲。然其藐視皇權，收納門下書生近百人……”
完顏亶微微側目，冷眼看著婧軒，“朕還以為是什麼事呢，讓你這般為難。亮兒的事情，朕早就知道。他才氣過人，在京中頗有名聲，引得世家大族登門拜訪。朕之所以還留著他隻是想看看，他究竟想搞什麼名堂。”
完顏亶的冷肅，把婧軒嚇了一跳。為帝王者，果然還是會忌憚那些才氣過高，又愛出風頭的人。“皇上，亮兒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他從小就跟你親近，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完顏亶麵若寒鬆，周身帶著一股王者的威儀，“不會？你拿什麼為他擔保？婧軒，人都是會變的。亮兒，他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盈盈弱弱的孩子了。”
“可是……”婧軒辯解道。
“你放心，朕是惜才之人。既然他有滿腹經綸，也得有用武之地，你說是不是。”完顏亶鳳目微挑，端起桌上的茶水飲了一口，又道：“那便調任他為光祿大夫吧。”
婧軒聞言，心中一緊，眼中不由得露出幾分擔憂之色，“皇上，光祿大夫可是從一品的文官，可亮兒是武將啊。光祿大夫，您這是要升他的官，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