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又名回疆,為維吾爾人聚居之大本營,境內山回水抱,氣勢磅礴,花木如雲,蔥翠綺麗,隨在如詩如畫,觸目醉人,外人至此每譽之為“世界樂園”。維吾爾人涵泳其間,而產生極有價值之文化;科學家、哲學家、大文豪輩出,如餘敘甫阿吉、達瓦伊、思馬因、阿老瓦丁等皆有不朽之著作,偉大之貢獻。餘敘甫阿吉名著《幸福之書》,在中古時,已譽滿中亞,迄今猶被奉為聖人,而達瓦伊尤為突厥語係民族中之莎士比亞。當成吉思汗之世,維人入仕者獨多,且皆位極人臣,對科學技術及文化之貢獻,竟成為元朝立國之精神,其文化藝術之盛,可以概見。惜變亂頻仍,無情戰爭,毀滅一切,坐是,其文化藝術寧止未予發揚光大,且不能完整保留,迄今已多蛻變,甚至不複存在。
維吾爾之文字分二十九門。文皆橫寫,自右而左,欹斜回繞,長短參差,狀如蟻鳥。音多輕滑,無文法定則。其語言呼父親為“達旦”,母“阿巴”,祖父“窮達旦”,祖母“窮阿儂”,兄“阿幹”,弟“伏幹”,妻“和通”,夫“克寧”,姊“阿恰”,妹“森寧”,小兒“巴郎”,女“克齒”。吃飯“撻馬幸”,洋燈“連盆”,電燈“伊力克”,月“愛”,井“呼都克”,沙漠“奢勒”,魚“伯拉克”,金“阿勒屯”,墨玉“哈拉哈什”,酒“阿拉克”,煙“土拔可”。一“畢而”,二“易克”,三“入屈”,四“跳爾迪”,五“伯什”,六“阿通”,七“葉迪”,八“賽克斯”,九“托古斯”,十“溫”。維文中多參雜代用之國語、英語、俄語、伊朗語、土耳其語及各種外來語,例如“連盆”為英語(Lamp)之譯音,“伊力克”為(Electric)之譯音,足見在維吾爾文化中已不少中西文化之跡象。
維吾爾族雖擁有三百萬之眾,惟就學者不及百分之一。因宗教勢力雄厚,封建色彩特濃;阿訇篤舊,忽視世界潮流,視外來之文化教育如洪水如猛獸,反對之惟恐不及,每就寺內教兒童學習回文經典等。而自古以來,經營西域者,每視新疆為殖民地,惟求其不內擾而已,對文化教育向未注意。至左文襄(宗棠)公平定天山南北後,始稍稍及於文化,當時在迪化、伊犁、塔城、喀什各地,設有義學,創行科舉製度,習舉子業,一切沿襲舊規。鼎革以還,楊增新長新後,實行愚民政策,其所作:“共和實草味初開,羞稱五霸七雄,紛爭莫問中原事。邊庭有桃源勝地,狃率南回北準,渾噩長為太古民。”一聯,愚民之情,躍然紙上。金樹仁繼楊增新主新後,仍襲楊氏故技,然尚創設小學數處,藉維門麵。迨盛世才時,大權在握,對劃時代之文化教育,提倡不遺餘力,設有各族文化促進會,實施強迫教育,掃除文盲,省立、縣立、鄉立、會立(維族文化促進會)、私立之學校,如雨後春筍,蓬蓬勃勃,日新月異,創本省有史以來之新紀元。所惜盛氏忌才嫉賢,別有居心,每苦心孤詣造就一批人才後,又一批一批予以大屠殺。並利用教育為操縱權勢之工具,結果仍演成今日本省教育之極端落伍,使數百萬邊民不能與內地同胞同沐國家教育之澤。至於報紙,僅有迪化之《新疆日報》及喀什噶爾之《民報》而已。複囿於交通不便,內地之報紙雜誌等,幾難一讀。即以迪化省會之區,所謂文化倉庫亦隻有“天山”、“良友”、“文協”三四家,空虛簡單,存書可數,交通多阻之南疆更無論矣。當此世界文明突飛猛進,新疆又適居世界潮流之中心,邊民教育,詎可緩圖。深願負治邊之責者,能速樹立適合各民族教育之基礎,使全體人民普沐教澤,俾能同為國家健全分子,將來同負國家複興責任,而戰勝於競爭劇烈之世界舞台也。
新疆孤懸窮邊,地勢龐大,非但與內地路遙多阻,而本省內部非崇山峻嶺,即大漠荒壤,自東徂西,由南而北,往往經月始達,蓋本省交通工具多恃馬、駝、騾、驢之故。因地處遐荒,原無郵政之設,以往官府文書概由驛運傳遞,其法即在各地設驛站,以馬行一日之速度為標準,每站距離約八九十裏。站設驛吏馬匹,由甲地至乙地後,即交由乙地,馳赴丙地。輾轉傳遞,每站更換人馬,連宵帶夜,兼程而進,以達目的地。至於民間書信,則概托朋友旅客揣帶。路途迢遙,交通多阻,情況困難,無可形容。
迨遜清末葉,清廷感於帝俄勢力南下之威脅,乃始創郵局於伊犁、塔城、迪化、喀什噶爾等地,其郵路仍沿用舊有驛站,並襲舊有傳遞之法;每站設郵差一人,馬一匹、輾轉交送,一晝夜可行二百餘裏。由迪化至蘭州分為五十四站,馬行三十五日可達。時間雖遲緩,然較之往昔路遙信阻之情形,已有改進。迄於民國,始設郵務管理局於迪化。今日郵政分局雖分布於南北疆各地,惟因經濟所限,汽車郵運除迪化至蘭州外,其他各地迄今猶襲用驛道傳遞法。以如是龐大地域,交通之貧乏如斯,致二千年來邊疆與內地之文化未曾發生直接關係,今後之交通建設,實為不可或緩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