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憫道:“你們不要小看這個賀戮,他是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人,弑父弑兄,連叔伯姐妹堂兄弟都不肯放過……讓霍青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是,王爺請放心,霍將軍是個有分寸的人。”
啟憫正要說什麼,卻忽然一陣咳嗽,宮人忙上前來侍奉,隻是啟憫咳嗽的很是厲害,兩旁宮人都手忙腳亂的奉上熱茶。啟憫揮揮手,讓她們退下,又咳了一陣極力抑製了幾下才停了。
幾位大臣都跪下磕頭道:“請王爺保重貴體。”
啟憫抬手示意起身,道:“你們都下去吧!”
幾位大臣又行過禮,然後依次退了下去。啟憫才欲躺下,梁久山又進來道:“啟稟王爺,世子進來問安。”
啟憫許久未說話,殿中安靜,隻聽得他極力抑製下的低低咳嗽聲。半晌才道:“讓他進來吧。”
元曦進來請安,滿臉擔憂的樣子,啟憫望著他,又是許久不曾說話。我看著心下焦急,生怕他會拿元曦發作,等了片刻,啟憫讓他起來,又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旁,問了他近日的功課,吃穿可好,然後讓他注意身體。末了,又問:“你可去給太皇太後請安?”
元曦道:“兒子每日都給太皇太後請安,太皇太後很是掛念父王的病。”
啟憫沉默了半晌,問:“太皇太後的腿疾如何了?”
元曦答道:“還是如從前一般,隻是太皇太後這幾日憂心朝堂和父王,總是吃不好睡不好,兒子瞧著,她的臉色十分不好,唇上都起皮了。”
啟憫伏在床邊,又是一陣大咳。我聽著那咳嗽聲,緊緊攥著手心,隻怕自己一個不忍會哭出聲來。
元曦懂事的幫他撫著後背,忍著哭音道:“父王……您……您沒事吧?”
啟憫忍住了,道:“你先回去吧,我沒事。”
元曦淚眼巴巴的被乳母帶了下去,梁久山重新端了一碗藥來,道:“方才王爺摔了藥碗,這是重熬好的,您喝下吧。”
啟憫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那藥似乎極苦,我隻聞得苦香四溢,又見他蹙著眉頭,打了個冷噤。梁久山忙一摸他的手腕,急道:“王爺怎麼又發起燒來了,奴才這就傳太醫來。”
啟憫叫住他:“等等,若是遇見沈醫令,就讓他好好照拂太皇太後,多燉些滋補的羹湯,她……她身子弱,前陣子又病著,別讓她落下病根。”
他說一句,梁久山就道一聲“是”,末了等他說完,梁久山又問:“若太皇太後再來,王爺還見嗎?”
啟憫背轉過身去,道:“不見。”
梁久山放了帳幔退下,厚重的帳幔裏,看不到他的身影,隻能聽到一聲接一聲的咳嗽,仿佛咳得都喘不過氣來。
我眼中含淚,對春分做了個“回去”的手勢。出了密道,春分歎道:“王爺心中到底還是惦念著您的。”我坐著歇了一會兒,擦掉眼角的淚漬,抬頭衝她一笑,道:“我都明白……”語未畢,唯覺遍體生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