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賢愚經1(2 / 3)

兩個兒子一下泣不成聲,隔了好久,才說:“老虎已經把他吃了!”

國王和夫人一聽這話,倒在地上,昏了過去,沒有知覺,好久才醒過來。國王立刻和兩個兒子、夫人、婇女趕到摩訶薩埵王子死的那地方。這時餓虎已經把肉吃光了,隻剩下骸骨,亂糟糟在地上。夫人扶著王子的頭,國王捉著王子的手,大聲哀哭,昏過去,又醒過來,這樣哭了很久很久。

摩訶薩埵命終以後,轉生到兜率天,心裏正想:“我因為做了什麼事,才得到這種好報?”他用神眼仔細查看,遍觀五趣,才看見他前世的屍體停在山中,父母正非常傷心地在哭泣。他可憐他們的無知,心想:“父親和母親這樣痛苦,過分啼泣,恐怕會因此而喪命。我現在應該去勸導他們。”於是他從天上下來,停在空中,用各種話語來勸導他的父母。父母抬起頭來問道:“你是哪一位天神?請你告訴我們。”

天神回答說:“我是王子摩訶薩埵。我因為舍生救了餓虎,所以轉生兜率天。大王你應該知道,有終歸於無,生必有死,做了壞事會墮入地獄,做了好事就能轉生天上。生與死是常事,你們現在為什麼獨獨因此這樣傷心,不趕快覺悟,多做好事呢?”

國王和夫人回答說:“你憐憫一切眾生,做了大善事,丟開了我們去死。可是我們心裏還想念你,難過得心都碎了,我們的痛苦說不出有多深。你實行大慈大悲,哪能這樣嗬!”

天神又用種種美妙的話來勸慰國王和夫人。他們才悄悄得到覺悟。國王和夫人叫人做了一個七寶盒子,把王子的骨頭裝進盒裏。埋好,然後在上麵修起一座塔。天神這才離去。國王和眾人一起回到宮裏。

佛告訴阿難說:“那位摩訶羅檀那天王不是別人,就是我的父王閱頭檀。那位王夫人就是我的母親摩訶摩耶,第一王子摩訶富那寧就是現在的彌勒,第二王子摩訶提婆就是現在的婆修蜜多羅。太子摩訶薩埵不是別人,就是我。”

醜王子

乃往過去,無數無量何僧祇劫,此閻浮提,有一國王,名摩訶賒仇利,領五百小國王,有五百夫人,無有太子可以繼嗣。王自念言:“吾年轉大,無有一子,以續國位。若一旦崩亡之後,諸王臣民不相承受,便當興兵,枉害民命。國將亂矣,何苦之劇!”念是事已,心沒憂海。時天帝釋,遙知王憂,即從天下,化作一醫,來詣王所,問王憂意。王即如事,宣示語醫。化醫白王:“莫複憂慮。我當為王往入雪山,采合眾藥,與夫人服,服藥之後,皆當有娠。”

王聞是語,差用釋憂,即語醫言:“能爾者善!”

是時化醫即往雪山,取諸藥草,擔還王官,以乳煎之,與大夫人。夫人嫌臭,情又不信,化醫歸天,後不肯服。餘小夫人,盡共分服。服未經久,尋覺有娠,各以情事,白大夫人。夫人聞已,情乃憂悔,即問所服有餘殘不。答言已盡。複問:“前草今者在不?”答言猶在。尋敕取乳,更用重煎,持與夫人,夫人便服。服之數日,亦覺有娠。

諸小夫人,月滿各生,皆是男兒,端政殊異。王見諸子,歡喜踴躍,悒遲念想於大夫人。夫人月滿,亦生一男,麵貌極醜,形如株杌株杌:原字不甚詳,應指一種極醜陋的怪物。父母見之,情不歡喜,因共號之為多羅睺施,晉言株杌。

敕令養育,年漸長大。其餘諸兄,皆已納娶。唯有株杌,不以在意。後會邊國,興兵入界,五百王子領兵往拒,始戰軍敗,退來趣域。株杌王子問諸兄言:“何以退走,如恐怖狀?”

兄輩語言:“往鬥不利,他軍見逐,是以走退。”

株杌言曰:“如斯軍賊,敢見侵陵!取我先祖天寺之中大弓貝來,我欲往擊!”

其先祖是轉輪王。即遣多人,往取舁來,而授與之。取弓舒張,弓聲如雷,彈弓之音,聞四十裏。持弓捉貝,便獨往擊。到先吹貝,聲如霹靂。彼軍聞聲,驚怖散走。敵退乃還。父王異遇,爾乃愛待,深思方便,欲為婚娶。

時一國王,名律師跋蹉。聞其有女,端政銫世,王即遣使,往告求婚。指其一兄貌狀示之,言為此兒,求索卿女。

使奉教到,具謄主辭。律師跋蹉即許為婚。使還白王。王大歡喜,尋遣車馬,往迎將來。自敕株杌:“莫晝見婦。”自今以後,常以日暮,乃見交會。

時諸子婦,後共談語;各歎其夫種種才德。時株杌婦,亦歎夫言:“我夫猛健,力士之力,身又細軟,甚可敬愛。”

餘婦語曰:“汝不須言,汝夫狀貌,正似株杌。若汝晝見,足使汝驚。”

株杌婦聞,憶之在心,豫掩一燈,藏著屏處。伺夫臥訖,發燈來看,見其形體,甚用恐怖。即夜嚴駕,還至本國。天明乃覺,甚用悒戚,捉弓持貝,尋跡逐往,到其國中,依一大臣住。

後六國王,聞律師跋蹉王有絕妙之女,各貪欲得,興兵集眾,競共來索。時律師跋蹉,甚用憒惱,令諸群臣,博議其事。正欲與一,其餘則恨,作何方便,卻此凶敵?有一臣言:“當分此女,用作六分,一軍與一,其意可息。”

或有臣言:“且出重募,有能卻軍,以女妻之,分國治,重加賞賜。”

王即然之,便行宣募。時多羅睺施即持弓貝,出城趣賊。吹貝叩弓,六軍驚駭,怖不能動。即入軍中,斬六王首,奪取冠飾,攝錄其眾。律師跋蹉甚為歡喜,以女貢之,奉為大王,領攝七國一切軍兵。將諸士眾,與婦還囝。父王聞來,往出界迎。見子所領軍眾極盛,以國讓子,勸作大王。其子不肯,雲父猶在,理不應爾。

還到宮中,窮責其婦:“汝前何以夜棄我亡?”

其婦答言:“君身極醜,初見驚怖,謂非是人。”

多羅睺施捉鏡自照,乃見身首熟似株杌。患厭其身,自不喜見,使至林間,乃欲自殺。帝釋遙知,即下到邊,問所由緣,慰喻其意,與一寶珠,而告之言:“常以此珠,著汝頂上,可將殊異如我端政。”

尋喜奉受,安其頂上,覺身倍異。還至宮中,自取弓貝,欲至外戲。婦見不識,尋語之曰:“汝是何人?莫觸此物。我夫若來,儻相傷損。”

尋語婦言:“我是汝夾。”

婦殊不信,而語之言:“我夫極醜,汝形端正。汝是何人,說是我夫?”

夫即卻珠,還示故形。婦乃驚喜,雲何乃爾?夫即具悉,說得珠意。婦自是後,敬愛其夫。株杌之名,從是滅除。便更稱之名須陀羅扇。

今譯

很久很久以前,在這閻浮提洲,有一位國王:名叫摩訶賒仇利,統領著五百小國王。他有五百位夫人,可是沒有可以繼承他的太子。國王心裏想:“我的年紀漸漸已經老了,可是沒有兒子繼承王位。要是我一旦死去,各小國的國主以及大臣們互不服從,就會打起仗來,這樣會枉害人民的生命,國家大亂,那將是怎樣的災難嗬!”想到這事,他心情沉重,憂慮如同大海。天帝釋這時知道了國王的憂愁,就從天上下來,變作一位醫師,來到國王麵前,問國王為什麼發愁。國王把這事告訴了天帝釋。這天帝釋變作的醫師就對國王說:“你別發愁。我要為大王到大雪山去,采集各種藥物,給夫人們吃,夫人們服藥後就會懷孕的。”

國王聽了這話,憂慮減輕了一些,對醫師說:“要能這樣,那太好了!”

於是這天帝釋醫師前往雪山,采到各種藥草,帶回王宮。用牛奶煎好,送給大夫人。可是大夫人嫌藥有臭味,又不相信這藥真有效力,天帝釋返回天上去後,她就不肯吃這藥。其餘的小夫人一起把藥分吃了。服藥後沒多久,小夫人們就覺得懷了孕,各人都把這事告訴了大夫人。大夫人聽了,這才後悔起來,立刻問還有服剩下的藥沒有。眾人回答說沒有。大夫人又問:“上次那些藥草現在還在不在?”眾人回答說還在。國王叫人拿來牛奶,用這藥草重新煎好,送給大夫人,大夫人便吃了下去。吃藥後幾天,她也覺得自己懷了孕。懷孕的月分一滿,各位小夫人生產了,生下的都是男孩,個個長得相貌端正,和一般人不一樣。國王看見這些兒子,十分高興,又想起大夫人。大夫人懷孕的月分一滿,也生了一個男孩,可是麵貌卻生得極其醜陋,如同株杌。父母見了,心裏都不喜歡,因此給他取名為多羅睺施,意思是株杌。

孩子們漸漸長大。其餘的兄長們都娶了妻子。隻有株杌,父母沒把他的事放在心上。後來有一次,鄰國派兵侵入他們的國界,五百王子領兵前去抵擋,第一仗就被打得大敗,退回城裏。株機王子問哥哥們說:“你們為什麼退回來,怕敵人怕得這樣厲害?”

哥哥們說:“我們去打了一仗,沒有打贏,敵人的軍隊衝過來,我們隻好往後退。”

株杌說:“這等賊軍,竟敢來侵犯欺侮我們!把我們祖宗神廟裏的大弓和螺號給我拿來,我要去和他們大戰一場!”

他們的祖先是轉輪王。於是國王便派了好些人到神廟裏去,把祖宗留下的大弓和螺號拿來,交給株杌。株杌拿起弓來,輕輕拉開,那弓弦彈動的聲音就象打雷一樣,四十裏內都聽得見。他手裏拿著弓和號,獨自一人,便出城去和敵人作戰。到了敵軍麵前,他先吹起螺號,發出的聲音如同霹靂。敵軍聽到這聲音,嚇得四散奔逃。敵人退了,株杌才回城。父王驚異,這才對他特別喜愛,想到要為他娶妻。

那時有一位國王,名叫律師跋蹉。摩訶賒仇利王聽說他有一位女兒,相貌端正,世所希有,便派遣使入去求婚。他指著株杌的一個哥哥對使人說:“你到了那裏,就說是為我這個兒子求親。”

使人接受命令,到了那個國家,就照著自己國王說的話向律師跋蹉王求親。律師跋蹉王答應了婚事。使人回來,把消息報告國王。國王非常高興,立刻派遣軍馬,去把律師跋蹉王的女兒迎接了回來。他自己對株杌說:“你白天別見你的妻子。”從此,株杌隻能常常在天黑以後去見他的妻子。

後來有一次,王子們的妻子一起談話,各目都稱讚她們丈夫的種種才能和德行。株杌的妻子也稱讚她的丈夫說:“我的丈夫勇猛,是大力士,身上皮膚又細軟,很值得敬愛。”

其餘王子們的妻子說:“你別說了,你丈夫的樣子就象株杌。你要是白天見了他,會嚇你一大跳。”

株杌的妻子聽了這話,記在心裏,預先在屋的角落裏藏好一盞燈。等到丈夫睡著了,她點燈一著,看見他的樣子真叫人害怕。她立刻叫人備好馬車,回了自己的國家。第二天天亮時,林杌知道了這事,心裏很不痛快。他拿上大弓和螺號,跟著他妻子去的路,到了妻子的國家,住在一位大臣家裏。

後來沒多久,有六位國王,聽說律師跋蹉王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兒,都想得到她,就發兵來爭奪。律師跋蹉王很是慌張,召集大臣們來商議這事。他想要把女兒給其中一個國王,但其餘五個國王又會懷恨報複,真不知有什麼辦法能叫這些凶惡的敵人退卻。一位大臣說:“大王應當把女兒分作六分,一個國王的軍隊給一分,讓他們誰也沒有話說。”

又有一位大臣說:“大王出布告宣布,誰能打退敵軍,就把女兒嫁給他,與他共同治理國家,還重重賞賜他。”

律師跋蹉王覺得這辦法好,立即派人宣告命令,召寡能擊退敵軍的人。多羅睺施便拿上大弓和螺號,出城向敵軍衝去。他吹響螺號,叩響大弓,六支敵軍嚇壞了,動也不敢動。他衝進軍中,砍下六個國王的頭,摘下他們的王冠和首飾,六支軍隊統統都投降了他。律師跋蹉王非常高興,把女兒又嫁給他,還奉他作大王,統領七國所有的軍隊。株杌帶著軍隊,和妻子一起回國。他的父王聽說他回來了,親自到國界邊上來迎接他。父王看見兒子帶領著這麼多的軍隊,要把國家讓給他,勸他作大王。他不肯,說父親還在,沒有兒子作國王的道理。

他回到宮裏,責備妻子說:“你為什麼要在那天夜裏棄我而去?”

妻子回答說:“你長得太醜陋了,我乍一看見,心裏又驚又怕,以為你不是人。”

多羅睺施拿起鏡子,照著自己,才看見自己真象是株杌。他自己也討厭自己這模樣,不想再看,就走進一座樹林中,打算自殺。天帝釋知道了這事,從天上下來,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又安慰他,給了他一顆寶珠,對他說:“你把這寶珠隨時放在你的頭頂上,你的相貌就可以變得和我一樣端正漂亮。”

多羅睺施高興地收下這寶珠,放在自己頭頂上,身上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回到宮裏,拿上弓和螺號,要到外麵去遊玩。妻子不認識他了,就問他道:“你是誰呀?不要摸這東西。我丈夫要是回來,也許會傷害你的。”

多羅睺施對妻子說:“我就是你的丈夫。”

妻子根本不相信,說道:“我丈夫長得非常醜陋,你長得這樣漂亮。你究竟是什麼入,說是我的丈夫?”

丈夫拿掉寶珠,讓妻子看他原來的模樣。妻子這才又驚又喜,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呀?”丈夫把得到寶珠的事一一告訴了妻子。從此以後,妻子就敬愛她的丈夫了。株杌這名字也不再使用。王子改了名字,叫做須陀羅扇。

長者檀若世質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陀精舍精舍:僧人居住或講道說法的地方,常常就指寺院。與諸比丘大眾說法。爾時國內有大長者,財富無量,金銀七寶,象馬牛羊,奴婢人民,倉庫盈溢。無有男兒,唯有五女,端正聰達。其婦懷妊,長者命終。時彼國法,若其命終,家無男兒,所有財物,悉應入官。王遣大臣,攝錄其財,垂當入官。其女心念:“我母懷妊,未知男女。若續是女,財應屬官。若其是男,應為財主。”念已,往白王言:“我父命終,以無男故,財應入王。然今我母懷妊,須待分身。若苟是女,入財不遲。若或是男,應為財主。”

時波斯匿王住法平整,即可所白,聽如其言。其母不久,月滿生兒,其身渾沌,無複耳目,有口無舌,又無手足,然有男根男根:男性生殖器。即為作字,名曼慈毗梨。

爾時是女,具以是事,往問於王。王聞是已,思惟其義:“不以眼、耳、鼻、舌、手足等而為財主,乃以男故,得為財主。兒有男根,應得父財。”即告諸女:“財屬汝弟,吾不取也。”

爾時大女,往適他家,奉給夫主,謙卑恭謹,拂拭床褥,供設飲食,迎來送去,拜起問訊,譬如婢事大家。比近長者睹其如是,怪而問言:“夫婦之道,家家皆有,汝獨何為改操若茲?”

女子對曰:“我父終沒,家財無量,雖有五女,猶當入王。會母分身,生我一弟。無有眼、耳、舌及手足,但有男根,得為財主。以是義故,雖有諸女,不如一男。是故爾耳。”

長者聞已,怪其如是,即與其女,往至佛所,白言:“世尊,彼長者子,以何因緣,無有眼、耳、舌及手足,而生富家,為此財主?

佛告長者:“善哉問也!諦聽善思,當為汝說。”

“唯然,樂聞。”

佛告長者:“乃往過去,有大長者兄弟二人,兄名檀若世質,弟名屍羅世質。其兄少小,忠信誠實,常好布施,賑救貧乏。以其信善,舉國稱美。王任此人,為國平事,諍訟典直,由之取決。是時國法,舉貸取與,無有券疏,悉詣平事檀若世質,以為明人。時有估客,將欲入海,從弟屍羅世質多舉錢財,以供所須。時弟長者,唯有一子,其年幼小,即將其子並所出錢,到平事所,白言:‘大兄,是估客子從我舉錢,入海來還,應得爾許。兄為明人。我若終亡,證令子得。’平事長者,指言如是。

其弟長者,不久命終。時估客子,乘船入海,風起波浪,船壞喪失。時估客子,捉板得全,還其本國。時長者子,聞其船壞空歸,唯見此人,便自念言:‘此雖負我,今者空窮,何由可得?須有當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