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揚手,吩咐手下的士兵開始清理戰場,收繳兵器和照顧傷兵。
身穿著銀色盔甲的士兵們來回奔波著,卿雲卿月,無笙無顏四人則麵對麵站著,加迪也站在卿雲卿月身後。
“主子怎麼樣了?”卿月率先開口,她微微皺起眉,不得不說,李銘那番話還是給她帶來了些許影響。
“主子沒事,”無顏淡淡的說,“十裏城被攻陷後,主子帶著我們去十裏城探聽消息,得知南宮清澤和李銘分別率領了三十萬大軍攻打景城和秋寒河後,主子便去了景城,派我們來秋寒河支援。”
“原來如此。”卿雲鬆了口氣,她轉身看向一片狼藉的戰場,微微搖頭。
“總會過去的。”無笙輕聲道。
錦華國,皇宮。
老皇帝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微微弓身站在書桌前,手執毛筆正在宣紙上筆走龍蛇,他的字磅礴大氣,略有山河奔騰之勢。可是他的眉頭卻緊緊的皺著,隱約透出內心的擔憂。
老皇帝感覺很不好,一大早起來他就覺得心神不寧,屢屢朝窗外望去,卻隻見一片青翠的綠色。
“皇上。”
許文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然後將手中的參茶放在書桌上。
“嗯。”老皇帝麵色淡淡的應了一聲,手中毛筆忽的一撇,提筆,書成。
許文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老皇帝的字卷,隻見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幾行字:
歲月榮枯,
英雄末路,
三千越甲可吞吳。
萬裏河山,
千裏征途,
踏破鐵騎音容枯。
紅纓哀泣,
黃沙漫舞,
北折漠邊終為哀。
景城入主,
各自為政,
暗潮洶湧爭梟雄。
“皇上,這首詞……似乎並沒有寫完啊?”許文疑惑的問道。
老皇帝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寫不完的。”
許文怔了怔,雖有疑惑,卻也不敢再問。
“報!景城十萬裏加急!”
一個士兵突然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單膝跪地氣喘如牛,臉色慘白慘白的。
“怎麼回事?”老皇帝急忙從書桌後走出。
士兵不敢說話,隻是深深的低下頭,將雙手舉過頭頂,呈上了手中的密函。
老皇帝一把搶過士兵手中的密函,顫抖著拆開,待他一一掃過密函上的字後,突然劇烈的喘息起來,瞳孔猛地放大,身子直直的朝後麵栽去。
“皇上!”
耳邊最後傳來的,隻有許文焦急驚恐的呼喊聲。
當天下午,五皇子君鳴徽陣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錦華,頓時京城風雨欲來,人人心慌。
夜晚時分,人們自發的捧著白色的孔明燈走上街頭,白色的衣服在夜色中尤為醒目。
他們沉默著,用目光迎接那一抹明黃卻又蒼老的身影走出了皇宮。
老皇帝原本就蒼老的臉此刻更添了幾分憔悴,似乎整個人一下子就步入了暮年,他的頭發全白了,白色的發絲在燈火的照耀下閃爍著明亮的光輝。
沒有人說話,他們默契的舉起手中的孔明燈,一盞盞搖曳的燈火升上了天空。
老皇帝轉身走回了皇宮,自始自終,他都是一個人走出,一個人回去,沒有要任何人跟隨。
第三日,老皇帝在京城為五皇子設置靈堂,全城哭喪。
人們穿著白色的鬥篷走在街頭,男人牽著婦人,婦人拉著小孩,小孩扶著老人。
悲傷的氣息蔓延在整個京城,沒有人會忘記這位為國捐軀的五皇子,以一人之力抵抗三十萬大軍,他是奇跡,也是錦華永遠不朽的國魂。
他的名字將永世刻在人們的心頭,熠熠發光。
第七日,五皇子的屍首被運回了錦華,於皇陵正式下葬。
長長的送靈隊伍行走在樹林中,前方的人敲鑼打鼓,後方的人揚手灑下漫天的白色紙錢,中間的人奮力抬起棺槨,場麵恢弘壯大,就是錦華曆史上也從未有過。
這幾乎是太子規格的葬禮了!
沒有人注意到,一棵大叔的枝椏上,站立著一抹白色憔悴的身影,她長發飛揚,蒼白的小臉猶如鬼魅,尖利的指甲狠狠的刺入大樹中,木屑都爆裂開來。
那個鬼魅般的女人紅著一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具棺槨:“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