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門,歐陽寒舞是做了許多準備的,不但記熟了各位夫人盤根錯節的關係,還熬夜列出了各家的動向,讓翠馨看得愣住了,這麼細密的分劃,怕是皇上都無法掌握的。
京城分了四個區域,朱雀街是達官貴人的居處,歐陽家與崔家相距不遠,大半柱香的時間就到了。翠馨先下了車,遞上了請帖,守門的小廝裏外驗看一番後,禮貌地點點頭,引二人進了院子,而來時乘坐的青篷馬車被車夫趕向另一條隱蔽的小巷裏。
院裏已經聚集了不少夫人小姐,顯得有些擁擠,歐陽寒舞掃視一圈,都是陌生的麵孔,也沒有抱怨,靜靜地走向了後院一片開的正好的梅林。
穿行在成片的梅樹中,偶爾飄落的雪花落在她身上,又很快融化。眼見四下無人,歐陽寒舞卸下了警惕,在林中緩緩起舞,想起前世最喜歡的《采薇》,便吟唱出聲: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玁狁之故。
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饑載渴。
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
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不遑啟處。
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一曲舞畢,歐陽寒舞有些微喘,粉嫩的雙頰染上了自然的紅暈,水盈盈的大眼中溢滿了快樂。
樹下的美人笑的歡快,林外幾個少年聽得癡了,傻傻地看著那紫衣的少女轉圈、歡笑,竟有些不忍心破壞這美好的畫麵。
一直淺笑的俊美少年最先反應過來,拉著同樣妖孽的幾人悄悄躲到了樹後,遠遠觀望那美麗的少女。
這幾人便是當今聖上的幾個兒子,藍袍的大皇子葉繼,玄袍的二皇子葉宇,紅袍的四皇子葉軒以及剛才的少年,七皇子葉澈。三皇子葉穆恰好染了風寒,便沒有來參加。
“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宮中有事急召。”葉繼身邊的長隨林恪急匆匆地跑來,順道帶來了宮中的旨意,看樣子是太後傳話。葉繼歉疚地對葉澈笑笑,葉澈溫言道:“大哥二哥四哥去罷,我就在這附近逛逛,不會出問題的。”兄弟幾人聞言,立即走人,背影極為幹脆利落。
待眾人走後,葉澈又凝視著歐陽寒舞的背影,看著她努力地向上躍起,似是想折幾枝梅花,心中莫名一悸,走上近前。
歐陽寒舞正與那梅枝奮鬥,絲毫沒有察覺背後有人接近。忽然,她的背後一暗,那枝梅花輕鬆就到了背後那人手中。歐陽寒舞黛眉輕蹙,一轉身卻被嚇了一跳。
葉澈,玄冰國公認的第一美男,年歲尚小卻讓人迷醉在他的溫柔裏。歐陽寒舞的臉很不爭氣地紅了。他身上溫暖的香氣讓她不由自主地愣了神。葉澈看著懷中隻及自己胸口高的小身子,不由得微微失笑。這女孩,有點意思。不禁起了欺負她的意思,故意又貼近了些。歐陽寒舞見形勢不妙,用力推開他,大口呼吸著冷冽的空氣。
葉澈被推得一個趔趄,也沒有生氣,而是低低地笑了起來,好看的鳳眼如狐狸般輕輕眯起,又讓歐陽寒舞看癡了。站在雪地梅林裏,他一身白衣反而愈發耀眼,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睛。他把手中那枝開的正好的梅花遞給她,卻沒想到歐陽寒舞輕輕搖了搖頭:“不要了。”葉澈覺得奇怪:“為什麼,剛才你不是還想要麼?”
歐陽寒舞低頭慢慢整理了自己因起舞微亂的裙擺,慢悠悠地回答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公子莫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說罷便轉身而去。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葉澈輕聲念了兩遍,大聲追問道:“小姐可否告知芳名?”在梅樹中若影若現的身影微微一頓,回答極為迅速:“歐陽寒舞,公子想必就是七皇子,笑顏公子葉澈,公子,有緣再見!”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葉澈細細品味這句名詩良久,才搖搖頭:“唉,這丫頭!”
歐陽寒舞回到主院時宴會已經開始,崔夫人正在四處談笑,台上一位老先生的話音被埋沒在台下一片片的談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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