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今國內外都有大量關於樹或草“產鹽”的報道。在我國東北黑龍江省與吉林省交界的廣袤大地上,生長著一種六七米高且能“出汗”的樹,人們把它叫做“木鹽樹”,每到夏季,樹幹就像熱得出了汗。“汗水”蒸發後,留下的就是一層白似雪花的鹽。在我國甘肅和新疆一帶的鹽堿地上,生長著一種耐鹽植物瓣鱗花,它會把從土壤中吸收到的過量的鹽通過分泌鹽水的方式排出體外,這些分泌出的鹽分就結晶成鹽。我國西北和華北廣袤的鹽堿地中,生長著一種叫鹽角草的植物。人們把它的水分除去,將樹幹燒成灰燼,經過分析,樹幹中竟有45%是各種鹽分,而普通的植物隻有不超過幹重15%的鹽分。在新疆還有一種異葉楊,樹皮、樹杈和樹窟窿裏有大量白色蘇打——碳酸鈉,這也是分泌出的鹽分,隻是不同於食鹽罷了。在南美阿根廷西北部貧瘠而幹旱的鹽堿地上,生長有許多藜科濱藜屬的植物,它們能夠大量吸收土壤中的鹽分。阿根廷人利用這一特點,在鹽堿地上種了大片的濱藜,讓它們吸收土壤中的鹽分,改善土壤結構,增加土壤肥力,而它分泌出來的鹽分就是“樹鹽”。

許多人無法想象樹木與草怎麼能夠能產鹽?今天大多數人隻知道一般的植物喜歡生長在含鹽少的土壤裏,可地球表麵有許多地方的地下水含鹽量偏高,而且部分鹽分殘留在土壤表層裏,每到春旱時節,地裏就會出現一層層白花花的堿霜,這就是土壤中的鹽結晶出來了。人們把以鈉鹽為主要成分的土地叫作鹽堿地,世界各地平原地區有不少這樣的鹽堿地,還有濱海地區,因用海水澆地或海水倒灌等原因,也有大片鹽堿地。植物要在這樣的土壤裏生存,的確得有些與眾不同的功能,否則,根部吸收水分就會發生困難。同時,鹽分在體內積存多了也會影響細胞活性,會使植物被“毒”死。

木鹽樹就是利用“出汗”的方式把體內多餘鹽分排出去的。它的莖葉表麵密布著專門排放鹽水的鹽腺,鹽水蒸騰後留下的鹽結晶,隻有等風吹雨打來去掉了。科學家為研究它的泌鹽功能,做了一個小實驗,把兩株瓣鱗花分別栽在含鹽和不含鹽的土壤中。結果,無鹽土壤中生長的瓣鱗花不流鹽水,不產鹽;含鹽土壤中的瓣鱗花分泌出鹽水,產鹽了。所以,木鹽樹、異葉楊、眼角草、瓣鱗花等植物從土壤中吸收了大量鹽分,並把它們排出,結晶成鹽,這給先民保持體內鹽分提供了極大便利。

人類祖先在漁獵時代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人體內所需要的鹽分多來自其他野生動物,而進入畜牧時代,鹽的需求已明顯地轉向家庭牲畜,人們從牲畜身體上汲取鹽分,我們可以從中國現存最早且已經很成熟的甲骨卜辭中找到間接證據。中國甲骨學四堂之“雪堂”羅振玉的《殷墟書籍考釋》、“鼎堂”郭沫若的《甲骨文合集》,收錄了5萬多片甲骨,卜辭中記載有馬、牛、羊、雞、犬、豕等家禽家畜,當時人們祭祀天地祖先所用牲畜動輒就是幾十乃至幾百隻,同時,在已經發掘的古文化遺址中也發現了大量的這類獸骨化石,足以證明。

隨著熟食與進入農耕時代,人類對鹽的尋求意識亦逐漸增強。熟食促進了史前人類體質和大腦的進化,也促進了新陳代謝不可缺少的鹽分需求量的增加。農耕時代,人類的食物結構主要是穀物、果蔬,要保持體內酸堿平衡和新陳代謝就更需要食鹽。所以,鹽同糧食或食物、水一樣成為了人類生存、進化發展不可缺少的飲食物。明代著名科學家宋應星在《天工開物·作鹹》篇說道:“口之於味也,辛酸甘苦經年絕一無恙,獨食鹽,禁戒旬日,則縛雞勝區,倦怠,懨然,豈非天一生水,而此味為生人生氣之源哉?”所以,南北朝時期著名醫學家陶弘景就說過“五味之中,惟此(鹽)味不可缺”,(李時珍《本草綱目·金石部》引陶弘景《名醫別錄》)唐代文學家、史學家柳宗元也說“人之賴之與穀同”,(柳宗元《柳河東集·晉問》)當代著名史學家任乃強先生也評述道:“人類各種動物,以至於原生動物,無不需要一定的鹽分供給。愈高級至於人需要之量愈多。苟完全脫離食鹽(氯化鈉),即不能活;不惟食欲為之衰退,排泄發生困難,即血液循環亦將發生奇變。”這樣,人類先民便不得不為了生存四處找尋食鹽,追逐鹽的意識不斷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