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澤停了動作，抓起他的手腕，去舔那猙獰的傷疤，心疼道，“現在還是使不上力氣嗎？”
“嗯。”
古澤沉沉的呼吸一口氣，盯著他的傷疤，那傷疤刺痛著他的眼睛，“對不起。”
“沒關係。”
“孟複，過段時間，我帶你出國去看看。”
出國，那時候，也是說帶小毅出國看看，小毅再是沒有回來，也再沒有人叫他“孟孟”了。
“不，不必了。這樣也好，我該記得自己做錯的事，也許，哪天我就忘了。”忘了，我是個殺人犯。
“忘了便忘了。”
何漫雨，他忘了，孩子，他也忘了。
他都忘了，還要孟複記得幹什麼？還要孟複一輩子愧疚幹什麼？
“有些事情，還是要記得的好。”他回。
“你記得我就好，”古澤將他的手放進了被子裏，又將被角掖緊，想著又加了一句，“孟複，你隻要記得我的好，不要記得我的壞。”
孟複偏著頭，抿了那滑過心上的痛，淡然一笑，“你有什麼好？你很小氣。”
問的隨意。
幾分狎昵的意味。
“這話是怎麼說的？”古澤故意皺著眉頭，唇邊含笑，捏了捏他的腰，他喜歡孟複卸下拘謹，冷淡,這般輕鬆的和他說話的模樣。
這會讓他覺得，他們的心靈在靠近，再進一步靠近。
“你不是扣了王秘書的工資嗎？”
“好個王秘書，竟是在你麵前打我小報告。他犯了錯，我扣工資還錯了嗎？”古澤故作勃然大怒，“我連他下個月的工資都不發了。”
孟複低笑，笑出聲來。
這聲音於古澤而言就是最美妙的弦音，他總是在等，等孟複敞開心扉，等孟複給他一個真心的笑。
便是摩/挲著他的皮膚，“我不發他的工資，你的工資，我還是照樣要發的。”
如此閑碎，笑著，鬧著，淡淡的陽光已透過窗戶夾雜著暖意灑進來了，兩人並排躺在床上，古澤翻了個身，湊在孟複耳旁親昵道，“我愛你，很愛你，再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有些事情，他不說，他便不知道，古澤心裏很清楚，甚至於他說了，孟複也未必會相信，孟複會把自己包裹起來，會隱匿著所有的傷痛。
如果哪天，他不愛孟複了，孟複再不肯相信了，這人肯定會撕裂所有的傷口，奔向死亡。
所以，他要一遍一遍的向他證明，他愛他，他喜歡他。
即便，這人不會有所回應。
第二天，王秘書站在古澤麵前，頷首，盯著自己的腳麵，未等古澤開口，便急忙的解釋道，“古總，我發誓，我什麼都沒有對孟複說。”
“真的嗎？”古澤挑眉。
手指一下一下的點在桌子上。
“真的。”王秘書思來想去，也沒察覺自己說了什麼不妥的話，哪怕是餐廳的事情也及時刹住了腳。
“王秘書，我很小氣嗎？”古澤輕飄飄的問，靠在了座椅上，翹著二郎腿。
王秘書心頭一震，暗道，還真是說錯話了，他不過是隨口和孟複說了一下，哪知道孟複會與古澤談起，他以為照著這兩人的相處模式，就是古澤說一百句，孟複隻會淡淡的“嗯”一句。那句“嗯”恐怕都是不情願的回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古總當然是不小氣。是我小氣。”
“那下個月工資……？”
“扣，該扣！”
古澤歡快的笑了，放下了二郎腿，又斂了笑容，嚴肅道，“王秘書，我知道這段日子過的很難，可能好幾個月都不能發給你了，希望你見諒。”
“古總，我跟了你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哪裏會在乎這個。”要是真在乎錢財，也不會放棄職位，來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小鎮上。
古澤勾唇笑了，“我明白。其實這段日子，我過的很快樂。”眉頭舒展開來，笑自心生。
公司給了文雪言，他多年的事業也就毀於一旦了，加上替孟複偵查小毅的事情，私人財產也花費的差不多了，即便是在小鎮子上開一間餐廳，也是需要本錢的。
想來，幸好有玩的不錯的幾個好友，借了一些資金，這才周轉了過來。
需要生活，便少不了錢，他將這個陌生的小鎮子考察了一番，交通還算便利，隻是沒什麼大商場，大餐廳，這裏的人消費水平不高。開一家高級餐廳顯然是不可能，要那種普通人都能消費的餐廳才行。如此，忙了一個月，餐廳開張了三天，反響還不錯。
雖忙，雖累，
但，每日和那人一同回家，每日和那人躺在一張床上，一偏頭，就是那人寧靜溫和的臉。
這樣，便很好。
便夠了。
再不奢求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