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怒,驚瀾每日就多了一個時辰的馬步功課,得到的好處是,自己從族學裏學到的內力家主實在看不上眼,終於可以練沈氏獨門的內功了。
沈老太爺每日跟在她身邊,舉手投足無一不指點,硬是要在一個月內訓練出個氣度偏偏的佳公子來。
驚瀾唯唯諾諾地應著,笑容的弧度都要注意,眉眼間本就不夠柔和的神色越發多了幾分俊朗的硬氣。
老太爺不厭其煩地重複,“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不想穿幫,眼神都要做足了!”
“嗯。”驚瀾應著,心裏苦笑,長輩們怕她丟了沈氏的麵子,她自己是怕被識破了身份,勤學苦練是逃不了了。
“你聽見我說話沒有?給我重複一遍!”老爺子揮著拐杖中氣十足,家裏從來沒有人敢用“嗯”這種單音節應聲詞來回答他的安排。
“是,”沈驚瀾立時意識到自己剛才走神的後果,一句一句聲音重複,“每天多蹲半個時辰馬步,男人該有氣概,不能學婦人行為,再有抿唇、亂眨眼睛、坐姿不穩等行為,雙倍論罰……”
老太爺點點頭,好歹也是留著沈家的血,總能□□過來的。
驚瀾乖乖跟著一日八個時辰地刻苦用功,隻是,人家覺得她缺的太多。就算是天縱奇才,也不能用一個月學會人家十多年學的東西。什麼都不過是略略的皮毛而已,講的太多,連誰是誰的皮,誰是誰的毛也混了!
八月初一,沈驚瀾終於從一個多月的特訓中解放出來,為了表示沈家的誠意,她得親自去迎接她未來的新娘。
臨行前太爺爺說,沈氏名重天下,若作出有損沈家威名的事兒,回來家法伺候。
驚瀾騎上馬轉身後,遠遠還傳來老人洪亮的聲音,“腰板給我挺直了!”
自麗水城到清城月山湖,走陸路一月,水路二十七天,婚期定在十月十八,沈驚瀾一路仔細計劃每個細節,詳細到按照禮儀先生講的步驟在腦子裏預演每一個細節。
想想也覺得可憐,明明是同齡的女孩子,自己身份不敢承認被迫娶個女人,那姑娘卻要嫁到千裏之外。
她不是不知人事的娃娃,易家小姐跟了她,事實相當於守活寡,那個詞,對於女人來說,是跟失去一生幸福劃等號的詞。
女人,就沒有能選擇幸福的權利嗎?
不知道那易小姐是怎樣的人,不然給她找個姘頭?
十六歲的沈驚瀾給自己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自己的老婆有了姘頭,肯定會被別人罵帶綠帽子!這個她可是很小就知道的,大戶人家裏的齷齪事比天上的星星還多,綠帽子並不是其中最稀奇的。
隻是,似乎它是個專屬男人的稱呼,自己是女的,但是又的跟男人一樣娶老婆!
從沒想過這些問題的驚瀾把自己弄的頭暈腦脹,在上個月祠堂那日之前,她的人生目標簡單無比,把自己鍛煉的足夠強大帶著母親離開沈家找個安靜的地方生活。
僅僅一日,仿若滄海桑田,世事變幻,實在神奇的緊。
沈驚瀾撓撓頭,有些沉的玉冠立時給帶歪了幾分。
跟在後麵的侍衛們悄悄討論,丫頭養的就是丫頭養的,大少爺從來不會做這麼失儀的事情。
騎在最前麵馬上的沈驚瀾臉色黑了黑,恨恨地咬住後槽牙。丫頭養的,她從小聽到大的話,聽一次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