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將至,挽風寒涼,我去看看院子裏的琳琅花。”
思無挑了挑眉梢,神情了然:“哦。雅風,等你死後,師姐將你葬在琳琅花下可好?”
傅有雅拱手一禮,“有勞師姐。”
慶幕樺一劍刺穿了傅有雅的胸膛,血花飛濺,映襯著他蒼白的臉。傅有雅的屍身歪倒在地上,赤霄脫力般的長劍離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風鳶緊跟著扶住了他。
“嬤嬤,淺歌她青塚何處?”
風鳶神色一凝,偏頭看向思無。思無點點頭,風鳶這才悄聲告知:“翠屏峰下。”
慶幕樺露出了釋然安心的神情,他朝思無拜了又拜,“青嵐謝過師尊成全,就此拜別。”
思無揮了揮手,那個自稱青嵐的慶幕樺起身離開了大殿。
抱琴扶著我坐起來一點,我望著慶幕樺離開的方向,說道:“他身上積毒太深,調理得當,也不過三五載的壽命,如今這樣離去,命不久矣。”
思無咯咯的笑出聲來,她用古怪的表情看著我:“你還有空閑心思去管別人,你剛才強行提氣,引發了之前中的毒,加之你本就根基孱弱,如今這一折騰,怕是雪上加霜。”
我雖然醫術不精,但藥理還可以,自己是什麼情況我之前也大致明了。所以我昨夜要慶幕樺幫我一個忙,就是他假裝示弱,然後故意讓傅有雅將我迫於險境,這樣我就可以引出思無。可惜我沒想到傅有雅會對慶幕樺下毒,而赤霄背叛了我,弄成如今這個樣子我真的是沒有料到。思無沒有半句虛言,我現在經脈受損,氣血淤積於心,如果強行用真氣衝開阻塞,又因為我根基不足無法承受,極有可能心脈俱碎。
我努力維持著一絲清明,抓住思無的衣袖,“我父皇他在哪裏?”
“他已經相信你根本不是中天之命,你也不再是他眼中能福澤安國的公主,你還關心他做什麼?”思無有些憐憫的看著我。
“即使我不再是炎國最尊貴的公主,可我還是他的女兒。”我抓著她的衣袖不放,又問了一遍:“我父皇他到底在哪?”
思無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她搖了搖頭,“夏乾儀如今在哪我也不清楚。當日我進入炎宮,告訴了他所有的事,最後我對他你的性命在我的手裏,如果他肯舍棄皇位我就留你一命,如若不然,就別怨我手下不留情。結果你猜怎麼著,他答應自己離開皇宮,為了救你一命,他說就算那些卦文是假的,你還是他最寵愛的女兒。”
原來父皇是自己離開皇宮的,怪不得沒有打鬥的痕跡,悄無聲息的連暗衛也沒有發現。記得父皇曾經說過,人的心會隨著時間和境遇的改變而變化,即使一開始別有用心,但時間久了,就會不知不覺忘記了原來的目的。父皇沒有欺騙我,他說過我是他最寵愛的小公主。
我突然感覺眼前的思無有些搖晃,麵容漸漸模糊不清,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我還有很多疑惑想問,可腦子裏越來越混亂,越來越昏沉。我想抓住一些什麼可以安心,可留在指間的隻有虛無一片。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片孤舟起伏飄零在急流之中,往昔的片段像一頁一頁的畫卷,應接不暇的展現於眼前。那畫卷中,是誰一襲紅衣眉眼妖嬈,是誰指如蝴蝶一曲清歌……
你的名字?
君逸,是娘親取的名字。
以後,你就姓蘇吧,蘇君逸。
蘇君逸永遠不負夏朝華。
這是誰對誰的一世傾許,這是誰對誰的定不相負。何為愛呢?是可以為之付出全部乃至生命的那份情有獨鍾嗎?我不喜歡生死相離,我喜歡相依相守,可如今那個人在哪裏呢?
我終於用盡了所有的心力,不再掙紮,任之隨波逐流,感覺自己一點一點被冰冷一點一點吞噬……
忽然感覺有人拉住了我,耳邊是熟悉的聲音,焦急的不成句子。沁人心脾的絲絲冷香,手指尖是清清淡淡的涼。我最後看見的是一個模糊身影,不甚分明,隻是一襲紅衣映亮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