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紅從未見過這個男人。
但此刻,這個男人卻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的房間。假如——假如自己為了讓誠誠多運動而讓小家夥來拿包。那麼…
身軀上不由自主地滲出一層冷汗!
淩紅的心理素質相當了得。初逢丈夫暴斃而兒子又剛出世。她不止沒承受不住刺激崩塌。甚至迅速布局報仇!
可此時,當她瞧見站在自己的床邊,連模樣也看不清的男人時。她嚇得雙腿發軟,險些摔倒。
“你——是誰?”淩紅再度開口。臉色煞白難當。
“你若往後,會死。”仇飛冷不丁蹦出一句話。
此言一出。淩紅微微後傾的身子戛然而止。
她徹底放棄了下樓的想法。不是怕跑不掉。而是怕激怒仇飛。
激怒了仇飛。淩紅有理由相信他會殺了自己,包括兒子。
她可以死。但兒子不行。
麥家就這根獨苗,死了,怎麼下去見麥長青?
淩紅的腦海在瞬息間閃過千萬念頭,冷靜而絕望地站在門口。那微微收縮的瞳孔停留在仇飛的身上。一瞬不瞬。
“關門。”仇飛說道。
咯吱。
淩紅聽話而果斷地合上了房門。
關上門,這個男人跟兒子之間,便多了一道阻礙。兒子的安全,會多上一分。
就像不會遊泳的人落入水中,即便是一根稻草,也會視作救命稻草。淩紅此刻便是這般心境。
“坐。”仇飛指著牆邊的椅子。
淩紅老實地落座。但坐下後,她發現仇飛不再說話。甚至沒去看她。那雙幽冷淡漠得看不到半點感情的瞳孔中,略微空洞。
“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
這是淩紅第三次詢問仇飛是誰。隻有真正慌亂害怕的人,才會變得這般囉嗦,不理智。
淩紅怕,卻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在樓下看電視的兒子。
在她的眼裏,除了兒子,全世界都能死。
“來警告你。”仇飛跳過了她第一個問題,冷漠地說道。
“警告?”淩紅微微蹙眉。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跟這個男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更談不上利益衝突。
警告?
為權?為錢?為生存?
淩紅不明所以。
“你要殺陳逸飛。”仇飛一字一頓地說道。
淩紅聞言,身軀輕微一顫。
“我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他殺了你的丈夫。”仇飛說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淩紅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我丈夫是被殺手殺死的!還有,你是誰?”
仇飛像看一隻螞蟻看著淩紅。仿佛在他眼裏,淩紅根本算不上一個人。一個活人。
“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後一次。”仇飛沒理會淩紅的抓狂,淡漠道。“下一次。我會殺了你。”
仇飛徐步走到窗口,似乎想到什麼似的,鬆開準備推開窗戶的手臂:“還有你的兒子。”
嘩啦。
他很迅速地消失在了淩紅的視線當中。
淩紅錯愕地站在原地,良久不語。
咯吱。
房門開了。
拽著玩偶的誠誠快步跑進來,抱住淩紅的雙腿道:“媽咪,你在幹什麼呀?拿包包了嗎?怎麼還不走?”
淩紅猛地醒了過來。一把將誠誠抱起來。生怕被人搶走。
“我們走。現在就走。馬上走!”
說罷。她瘋了似地衝出陳家宅子。驅車離開。
她大腦一片混亂。亂得無法去思考問題!
直至遠離了陳家別墅,她才猛地一腳踩住刹車。嚇了誠誠一跳。
“媽咪,你怎麼啦?”誠誠小臉蛋上寫滿迷惑。眼中透出一抹不太符合他年齡的關心。
爹地說過。當一個人行為舉止異於常人時,要麼關心,要麼遠離。
誠誠對此不太懂,但仍是問了陳逸飛。
“什麼人關心,什麼人遠離呢?”
“關心喜歡的人。遠離不喜歡的人。”陳逸飛摸著誠誠的腦袋。
所以誠誠眼中流露出不符合他年齡的關心。根據爹地的意思,自己應該關心媽咪。因為媽咪是自己喜歡的人。
隻是——陳逸飛並未告訴年幼的誠誠。但自己喜歡的人行為舉止異常時,也是可以遠離的。甚至,要遠離到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因為——這份異常,也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
“媽咪沒事。誠誠真乖。”淩紅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在陳逸飛的照料下,誠誠的成長速度異於常人。淩紅不能在他麵前表露太多的異樣。這會引起誠誠下意識地不開心和擔憂。誠誠的迅速成長,淩紅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