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拋下一句,便離開地鐵站,可是程柯毫不識相地跟著我,我加快步伐,他亦是。真是煩人的家夥。
我覺得,我需要一杯酒,來緩解我混亂的情緒,然後,把這個討厭的家夥甩掉。我還沒哭夠,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哭一場。那個地方,不能是要七社的屋子裏,因為那個屋子裏,有好多深海送的東西,都彌漫著他雋久的氣息。
好吧,你看,他不愛我,他將我視為妹妹。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
在我喝下第五杯酒的時候,我用杯子砸到了坐在我旁邊的胖子頭上,還好,他的頭夠硬,杯子碎了,他的腦袋卻安然無恙。可是他卻對我張揚舞爪了,我真想知道,方才他偷偷伸到我背後的手,為什麼不能像現在的怒氣一樣光明正大呢?
程柯做了我的擋箭牌。場麵混亂起來,我趁著混亂鑽出了人群。
夜幕已經降臨,城市驟然冷了下來。我想起深海的臉,然後是桃亦的,重疊在一起,讓我心裏疼得緊。那般好的桃亦,該是被喜歡的吧,隻是我竟然因為深海的一句安慰,以為他喜歡的人是我。
我不過是占了時間的優勢罷了,而桃亦,卻占了地利人和。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公園的躺椅上醒來,夜幕中已無星辰,但天還未亮。我捶了下沉重的腦袋,總算想起喝酒的原因,心中不由酸澀一把,然後,發現自己的錢包和手機統統被偷,如遭晴天霹靂。哆嗦著手腳找到一家24小時的便利店,用身上僅剩的硬幣,狼狽地接過橙色的電話機。
左看右看,那個跟屁蟲程柯沒能拯救我於危難之中。我隻好撥了深海的電話。
因為,我隻記得他的號碼。爛熟於心,刻骨不忘。那11個數字,三年前就被我揣摩得清清楚楚,倒背如流。
深海接通了我的電話,聲音略有焦急,他問,林尾,你在哪裏。我們都在找你。
然後聽到身邊桃亦同樣焦急的聲音,問道,找到她了?她在哪裏?
我便哇地一聲哭出來,我委屈極了,我一個人在公園裏哭得死去活來,吐得死去活來,你卻和桃亦一起風 流快活,我不能原諒你許深海。可是,我現在能打給誰呢?
我將事情斷斷續續地講了一通後,深海打斷我的哭,問,不要說了,你現在在哪裏,我來接你。
我將便利店的地址告訴他,然後說,隻你一個,沒有桃亦。
他似乎猶豫了下,道,好。
我蹲在便利店門口的台階上,冷風吹過麵龐,像是可憐我一般給我一絲慰藉。
喏,林尾,你一向驕傲,此刻,卻像你喜歡了6年的男生,乞求半晌陪伴。
但他終究要離場,或許該說,我終究該離場。
深海是穿著拖鞋來的,他連鞋子都來不及換就跑出來了,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一把將我塞進懷裏。
“你有沒有事你有沒有事。”深海問我,發了狂一般,“你要是有事,我如何向叔叔交代呀。”
“我不好我不好。”我在深海懷裏,哭得不能自己。
“對不起,都怪我。”深海的聲音哽咽,“你哪裏不舒服?告訴我!你是不是碰到了壞人?”
我愣了一下。深海,是誤以為我在公園裏,遭遇了騷擾麼?可惜,那個良心發現的小偷,隻是偷走了我的錢包和手機,我毫發無傷。這是幸運的,卻又是不幸不是麼?深海不必愧疚,因為我除了幾百塊錢和手機,以及那些也許並不值錢的眼淚,沒有因他而損失什麼寶貴的東西。
可是,我卻有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我哭得更大聲:“深海,我不好,我不好!我無臉回家見爸爸了!”
深海聲音沙啞,將我按得更緊一些:“林尾,我愛你。不管你是否受傷害。我愛你。原諒我說的那些迫不得已的謊言。”
這個“我愛你”,終究是真時候假呢?不管真假,終究是來得太遲了。
可是,此刻我卻貪戀這一場用陰謀換來的溫情。去******倫理道德,我顧不了。
深海說到做到,他向桃亦提出了分手,並精心地照顧我。而我,為了圓那一個謊言,不得不表現出一副失魂落魄隨時準備輕生的樣子。我終於覺得那不是甜蜜,而是負擔。對深海是,對我亦是。
這是不公平的。我怎麼能如此對待那個溫暖我這麼多年的少年呢?可是我竟然覺得無路可退。
終究,桃亦找到了我。她照樣優雅,並不因為深海的“分手”二字失了儀態。她比江南女子多了份柔中帶剛,亦多了八麵玲瓏,長袖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