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是黑沉沉的,但大街上馬車已隨處可見,有時還造成了一定的擁堵。
“還沒到嗎?”
楚清有些不耐,掀起窗簾往外張望著。她的馬車右轅上的橘紅色燈籠寫有“清”字,象征著清王的專用的馬車。
眾人見清王的馬車紛紛讓行,頓時楚清的前方暢通無阻。
念安城,文德殿外,此刻卯時未到。
“清王早。”楚清一下馬車,各種視線全都飄向了她,他們的表情都戰戰兢兢的,都同一時間向她招呼了一聲,她沉默地點了一下頭,未語。眾人以為楚清因昨日之事心情不佳,所以不敢打擾。
楚清害怕熟人向她搭訕而她露餡,所以一下馬車,就擺出了一張死人臉,一副生人莫近的摸樣,眼珠子卻咕嚕咕嚕地四周轉著,耳聽八方,在他們各自的交談中,把他們的樣貌和名字、官位對上號。
文德殿外不知又姍姍來遲了誰,那人還沒下馬車,十幾個文官打扮的官員皆朝門口湧去。
距離有些遠,但楚清還是仔細辨別出了馬車燈籠上大大的“沈”字。
看眾官員爭先拍馬屁的樣子,這位應該是楚國的少年丞相沈青言了。
昨日,楚清看了不少書,加上如詩跟她說的,也了解了不少事情。
朝中分三股勢力,先皇和太後都雙雙早逝,先皇唯一的幼兒,楚容十歲登基為帝,年幼懵懂,被先皇同父異母的兄弟晉王以皇帝年幼,特地從封地錦州趕往念安城,用心朝中皆知,卻無法反駁。
不少人見晉王攝政,大權在握,年幼的皇帝宛如傀儡,知先皇楚宜一脈氣數已盡,紛紛靠向晉王,把注壓在晉王身上。
第二股是兩年前,晉王攝政,幼帝楚容反抗無能時,其失蹤一年半的皇姐大楚唯一的公主楚清突然半路殺出,以先皇遺詔破格封得大楚帝國第一女王爺。由於其女子身份,不少人剛開始看不起,或者以為先皇的遺詔隻是為了讓自己唯一的女兒過上好日子,而不是遠嫁他國用於政治聯姻。但楚清用冷酷無情的手段威震了眾人,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更是讓晉王被迫放棄了攝政。
因為她全心全意扶持自己年幼的皇弟,不少老臣雖不滿楚清後宮佳麗無數,甚至把趙國質子也拉進了後宮,有時還不認同她的手段,卻一直站在她的背後,因為他們效忠的是帝王,對晉王無理攝政不滿很久了。
第三股是持中立態度的丞相沈青言,他亦是在四年前老臣退位讓賢後得到丞相之位,當年先帝已經病重,太後垂簾聽政,才七品的他被幾個老臣聯名推舉,更被稱為治國之才,國之棟梁,很是看好。
他居丞相時日不長,根卻很穩。他的態度曖昧不明,既不幫楚清也不靠在晉王這邊。他自身文人墨客,才華一流,與聶雲、左如墨,末青風並稱念安四公子,不少才子佳人在後推崇。因朝中新進派不少,他的勢力一直讓晉王忌憚,三年前他剛位居丞相一年如是,三年後的現在更是。
被人圍著男子,身著絳紗長袍,頭戴七梁冠束發。距離有點遠,他又側著身,楚清看不清切他的容貌。
他朝著眾人點頭微笑,環顧了四周,在一瞬間似乎與楚清對上了視線,卻又緩緩錯開。墨如溫玉,之前的笑意還在眼中暈染著。微風吹過,衣擺搖曳,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溫潤似如沐春風,嘴角還噙著那抹笑意,雲淡風輕得從楚清身邊擦身而過,似乎那一對眸隻是她的錯覺。
楚清心中一沉,臉色有些難看。
他似才剛看到楚清,回頭,嘴角掛著楚清覺得十分欠扁的淡笑,歪頭不解道:“清王怎麼在這麼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