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鵬飛冷冷直視著他,緊握雙拳,僵持了許久後,生硬的答道:“末將也正有此意,叩謝皇上恩典!”
文浩忽然哈哈大笑,繼而長臂一揮,毫不客氣的命令道:“若無其他事,鎮關大將軍還是退下吧,別妨礙朕和貴妃對坐飲茶!”
白鵬飛冷哼一聲,最終眷戀難舍的望了茗慎一眼,嗓音瞬間變得酸澀濕潤:“貴妃娘娘多多保重,末將,現行告退了!”
說罷,他微微躬身施了一禮,緩緩的轉身,慢慢走出了昭陽殿。
茗慎的眼角起霧,望著那抹模糊朦朧的白影,衣袂揚,孤影淒涼,而她卻什麼也不能給他,什麼也不能為他做,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自我放逐,黯然傷懷的離開,頓時,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仿佛遭到了重擊一般,痛得她淚如花雨,紛紛而下。
“別看了,人都走遠了!”文浩默默放開了茗慎,墨眸底下深藏了一抹受傷,麵色暗沉。
茗慎抬袖拭擦著淚痕,目露控訴,吸了吸鼻子,不滿的嗔道:“虧你還是一國之君,如此氣量狹小,假公濟私!”
文浩的心事一語道中,像個孩子般倔強的昂起下巴,顧左而言他道:“白鵬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因是宣文帝舊部,所以朕遲遲不敢重用,如今他自願遠離京都,又肯替大金鎮守邊關,朕何樂而不為呢?”
茗慎狠狠翻了他一記白眼,沒好氣道:“那臣妾就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又招降了一位良將,希望皇上能念他忠心一片,切莫在為難於他便是!”
“招降?他降的哪裏是朕啊!”文浩一把扣住了茗慎的手腕,順手一帶,將她拉入懷中,望著她緋紅的嬌唇,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她仿佛是蜜桃做得,怎麼吃都吃不夠,難怪勾的白鵬飛失了魂,為她出生入死,甚至為她,甘願遠走邊關。
茗慎吞吐著他熾熱霸道的氣息,麵頰染盡春水桃花,透著無限的風情和誘惑,那雙朦朧的眼中盡是情動的嬌媚和羞澀,隻是被窗外明媚的陽光照著,讓她心頭湧起一股空蕩蕩的羞恥感,又念及文浩此刻身子還未痊愈,便輕輕推開了他。
“不要啊,皇上聖體未愈,應當克製!”茗慎低埋著羞紅的臉蛋,紅豔水潤的櫻唇微微啟合,局促不安得玩弄著衣角流蘇,其羞態恍若嬌花照水。
文浩見她怯雨羞雲的模樣,分明已經情動,不由心中竊喜,但他向來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撫摸著她被吻得更加紅豔的丹唇,啞然失笑道:“可以放過你,但是你要答應朕一件事。”
“何事?”茗慎眼珠一轉,不解的問。
文浩放開了她,指著幾上冷卻的香茶,吃味的說道:“以後不許把給朕的茶,分與別人喝!”
“哦,知道了!”茗慎嘴上悶聲應道,卻在心底暗暗誹謗,這男人,當真是有小器又霸道,而且有時候,任性的像個調皮的孩子,難以伺候,真真教人頭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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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鵬飛離開的那一天,格外蕭條,他進宮謝恩後,便率領一支孤軍離宮,朝堂上對這種明升暗降的事情司空見慣,都知道皇上視他如芒在背,故而除了慕容凡,竟然無一人前來歡送。
文浩拗不過茗慎的軟硬兼施,在她又是撒嬌,又是慪氣過後,最終給她半柱香的時候,允許她隻身去和白鵬飛道個別,而自己則暗自站到了雁翅樓上,遠遠觀望著樓下的一切,一襲黑色鏤金長袍,隨風飄蕩,宛若遺世獨立。
白鵬飛和慕容凡正在說著話,隻見一片繁華錦秀的宮殿樓宇深處,茗慎攜帶著秋桂,白衣勝雪,風姿綽約的走了過來。
慕容凡見狀,拍著白鵬飛的肩頭邪魅一笑,很是識相的告辭而去,白鵬飛轉頭,靜靜望著慢慢走近的茗慎,心中莫名的一暖。
隻見她今日打扮格外素淨,洗盡了鉛華一般,三千青絲用一根絲帶鬆鬆束在腦後,臉上不施粉黛,卻宛如朝霞映雪,穿了一襲白碾光絹的素錦長袍,裙拖八幅湘江水,流瀉於地三尺多,外罩雪白大袖對襟羅衫,衣抉飄飄,宛如乘風,整個人看上去仿佛輕雲蔽月,又好似流風回雪。
茗慎也看著白鵬飛,走到他軒昂矯健的身軀前停下,不言不語的與之對望,此刻的他褪去了輕便的白衣,換作銀甲裹身,宛如天神一般融於晨曦朝陽之中,那寒光閃閃頭盔下,臉龐輪廓依舊俊朗無匹,隻是淺澈的眸子裏,卻是盛滿了濃濃的惆悵。
二人一時無話,似乎站了很久很久,偶爾有微風拂過,無聲無痕,她和他,亦無聲,明媚的光線打在二人身上,繪成了一幅關於美人和名將的淒美畫卷。
“你還是來了。”白鵬飛率先開了口,劃破了這一片沉寂,目光遊移向別處的朱欄玉柱上,並不看她,隻皺眉道:“快回去吧,若讓他知道了,又是一樁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