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上眼不多時，珠落被零散的撞開，發出劈裏啪啦的輕響。便聽到了小秋焦急的聲音，令人心煩意亂。
“小姐，小姐……”看到葉惜還在休息，小秋立刻噤聲。悄悄地在床前來回踱步，似乎在思量著要不要立刻就叫醒葉惜。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葉惜緩緩地坐了起來。
“小秋，我嫁入了東宮，就不可再喚我小姐，記得喚我側妃娘娘。”幽暗的瞳中，一抹駭人的猩紅。恍若深淵，看一眼就仿佛被攝了魂魄一般，小秋卻沒有絲毫察覺。
院外已經喧鬧起來，嘈雜的聲音讓葉惜不由得皺起眉頭來，襯著臉上暗褐色的疤痕，說不出的猙獰可怖。小秋望著自家小姐，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輕聲道，“側，側妃娘娘，大事不好了！”
葉惜凝眸，嘴角勾起一抹滿不在乎的笑容，三分冷漠，三分不屑，還有幾絲說不清楚的東西，“怎麼了？不就是昨夜柔夫人自盡了嗎？”垂下眼簾，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真的有勇氣自殺麼？
小秋從未在葉惜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啊。心底不由一顫，“是，此事引得太子殿下震怒。宮側妃正在安慰，奴婢想，昨日是太子妃娘娘與太子爺大婚的日子，而柔夫人卻自盡了，側妃娘娘是否……”前去看看。這四個字生生被小秋吞了下去。
她看到了葉惜奇異的瞳，幽暗的瞳中那一抹刺目的猩紅，心中仿佛一下子被恐懼所填滿。一眨眼，那抹顏色似乎又消失不見了，興許是看花了眼吧。
在小秋呆愣的時候，葉惜已經起身坐到了梳妝鏡前，光著腳丫踩在冰涼的地上，刺骨的寒意她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你想讓我如何？到太子麵前大鬧一場嗎？這樣不是正好順了某些人的心意嗎？”
小秋聽了，不由急了起來，“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從未想過要陷側妃娘娘於不義……”話說了一半，小秋的眼眶也紅了一圈，“奴婢隻是……”
“哦？”話語帶著長長的尾音，顯露了主人的戲謔，葉惜透過銅鏡望著小秋，“你還站著幹嘛，來幫我梳妝。”
小秋聽了，不由得破涕為笑，嬌嗔道，“側妃娘娘太壞了，居然戲弄奴婢。”手上卻不閑著，開始為葉惜梳妝。
鏡中人眉如遠山，黑白分明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唇略顯蒼白地抿著，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上的疤痕卻生生的撕裂了這樣一張原本也許十分可人的臉。
如墨的發在小秋手中乖巧的挽起，是了，葉惜已經嫁人了，必須將頭發挽起來。插上一隻白玉簪，簡約大方。
瑩白的指尖撫上臉頰，觸摸到那些粗糙的痕跡，那是屈辱。現在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嗎？為什麼心中仍像是有一個解不開的疙瘩，撂的胸口生疼。
眼前不斷浮現著在葉府的種種。葉錦林諂媚的笑容，她那兩個姐姐矯揉造作的聲音，令人作嘔。
或許東宮會比那裏的好很多吧。這一步既然已經踏出，那就再也不能回頭了。她很清楚在前方等著她的將會是什麼。一年以後的她又將何去何從呢，闔上眼，她笑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何必現在就自尋煩惱呢。
也許是如願以償，雖然，隻是一個交易。
也許是揚眉吐氣，雖然，隻是一場鬧劇。
誰知道呢？做每一件事或許都需要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即使那個理由自己都不會相信。
天已經亮了，太陽卻仍躲在雲層裏不願出來，天空灰蒙蒙的，似乎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