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救了,等她醒過來之時,已經是身處雲夢峰了,那是宇文萱的閨房,粉色的被褥,粉色的床幔,如夢似幻。
迎門進來的宇文萱美若天仙,眉間的桃花比真的還要嬌豔,狹長的桃花眸,不施粉黛,媚的渾然天成。
她向她走來的那一刻,心裏的某根弦被什麼狠狠的撥動了一下,心跳加速,她見她的第一眼就開始沉淪。
看著她唇瓣輕啟,輕合,那麼美,她卻聽不到她說什麼,看著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麼快活。
身子漸漸好起來了,她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開始一點點變化,她並不柔弱,相反她雷厲風行。
但凡惹到她的人,都沒命活過三日,不過待她倒是極好的,從未處罰過她。
雲夢峰的院子裏長滿了桃花,這株謝了,那株又開了,在雲夢峰的幾年,從未缺過滿眼的桃色。
她最愛的便是桃花,眉間後背紋的桃花圖騰,屋中燃的桃花熏香,吃的桃花羹、桃花小點,連帶著,自己也愛上了那粉色的精靈。
配著月夜、伴著繁星,她在桃樹下輕舞,軟若無骨,漫天的花瓣襯著她曼妙的舞姿,每一個轉身,每一個靈巧的動作都深深吸引著她。
可惜,隻有那個男子出現在雲夢峰的時候,才能看到她起舞,隻為了那個男子,跟她無關。
那日,她的屋門輕掩,她就站在她的門前,目睹著屋內的一切,心痛到了極致。
他攬著她的腰肢,她摟著他的脖子,唇齒相依,纏綿悱惻,親密無間。
從桌前到床榻,從站著到躺下,看著床幔落下,看著她的衣衫丟出來,看著她若隱若現的身子。
想要離開,卻挪不動道,想阻止,卻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就那樣瞪大眼瞧著,那一刻幾乎要窒息了。
那夜,他們並沒有發生什麼,宇文蕭墨坐在她的床前,氣息不穩,惱怒的質問:
“為什麼?你究竟想要什麼?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不為什麼,隻因為你不能娶我!”
宇文萱慵懶、漫不經心的聲音落在宇文蕭墨,徹底激怒了他:
“我怎麼就不能娶你,明日我就向首領提親,你不就是我宇文蕭墨的女人了嗎?”
“嗤,爹爹是不會同意的,我們是不可能成親的,你還是死心吧。”
她的語氣裏是明顯的不屑,隻是聽不出來,是否是真的不把宇文蕭墨放在心上。
宇文蕭墨的父親在宇文部落僅次於宇文屠絝的地位,他自認為,宇文部落除了他,無人能配得上宇文萱。
隻不過他錯算了一步,宇文萱不是非得嫁在宇文部落才行,宇文屠絝一老早就是打著將宇文萱嫁給赫連銳軍的主意的。
那夜,宇文蕭墨氣衝衝的離開,她鬼使神差的站在宇文萱的床前,默默地替她撿起衣衫,迫切的想要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她當日的話至今還曆曆在目:“他隻是要我的身子,我的身份,我不會認真的對待除了自己的任何一個人。”
後來,那夜也成了她們之間的句點,她躲避她如瘟疫,那份情終歸是鏡花水月,成了她隻能藏在心底的一個夢。
半生的回憶,其實隻需一瞬就能全部翻過,一掌打在胸口,用上了她所有的功力,五髒俱碎,麵色平靜,沒有一絲痛苦,嘴角噙著的是一抹甜美純淨的笑。
對於她,這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與其流著淚活,還不如含著笑死,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宿命,她也是命中注定會遇到一個宇文萱吧。
沐千尋搖搖頭,從噬心手中拿起那塊泛著淡淡的柔和淡綠的光芒,沾染上大量血跡的玉佩,怎麼也擦拭不幹淨,裝進荷包,如她所願,隨身攜帶。
吃力的抱起噬心的屍首,看著她身上的獻血沾染了自己滿身,渾然不在意,她的身子已經涼透了,在這烈日炎炎下,顯得無比淒涼。
腳下踏著數不清的屍體,聞著這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這幾日心頭的沉悶被眼前的場景取代,換上了另一種心情。
慕宥宸擋在沐千尋身前,看著她眼中恢複的色彩,終於是鬆了口氣,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那日赫連銳絕對她說了什麼。
他再也不會允許沐千尋與赫連銳絕單獨相處了,許久,他都沒有見過沐千尋那般受打擊的摸樣了。
他真怕她會就此一蹶不振,那他估計也會血屠了淩銳殿吧。